南疆的深夜,深山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静谧得有些可怕。
山洞里,温寒烟和宋明姗裹着毯子,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
郑远强则在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守着一堆燃烧的篝火,烤着山芋。
贡嘎坐在洞口,借着微弱的火光,专注地削着木头。
“贡嘎大哥,你削这些树枝做什么呀?”
温寒烟看着贡嘎把一根根笔直的树枝削得尖锐无比,还在石头上反复打磨,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贡嘎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解释道:
“你们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虽然带了枪和子弹,但还是得省着用。
就像今天,郑老板看到那只兔子就开枪,实在太浪费了。用这个,也足够对付一些危险了。”
听到这话,郑远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确实太久没碰过枪了,刚拿到枪的时候,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手痒得不行。
进山后看到那只肥硕的大灰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扣动了扳机。
好在枪法还不错,一枪就命中了兔子的脑袋,晚上大家也因此吃上了一顿鲜美的烤兔肉。
当时贡嘎没说什么,没想到现在却隐晦地提醒他要节约物资。
毕竟这里是深山老林,一旦子弹打光,后面的路可就难走了。
温寒烟看着贡嘎放在身边的弓,恍惚间有一种穿越回原始社会的感觉。
仔细想想,他们现在的处境又和原始人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艰难前行,为了生存而奔波。
这时,郑远强突然感觉肚子一阵不舒服,他赶忙对贡嘎说:“贡嘎大哥,你帮忙看一下火堆,我去外面方便一下。”
贡嘎点点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宋明姗在一旁打盹,可能是做了噩梦,她的手脚开始舞动,嘴里还叫嚷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突然,她的手猛地一伸,抓住了温寒烟枕在脑袋下的提包,用力一扯,拉链竟然被扯开了。
刹那间,一沓沓钞票暴露在火光之中。
贡嘎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瞪大,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装满钱的提包,眼神里透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贪婪。
这些钱,对他来说,简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巨额财富。
要是有了这些钱,他和家人就能彻底改变生活,成为南疆最富有的人。
温寒烟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拉提包的拉链。
当她回头时,却发现贡嘎不知何时已经逼近了她,手里还紧紧握着刚削好的木箭,眼神中充满了凶悍与警惕,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温小姐,别乱动!”
温寒烟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深知贡嘎家里的情况有多艰难。
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又正值战争时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她懂。
如果贡嘎真的为了钱对她下手,她就算死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
过不了多久,她的尸骨就会被野兽啃食得干干净净。
温寒烟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去拿包里的枪。
可还没等她摸到枪,贡嘎突然一跃而起,带着一股狠劲将手中的木箭刺向她。
“啊!”
温寒烟惊恐地尖叫起来,这声尖叫不仅惊醒了打盹的宋明姗,还让正在外面提裤子的郑远强吓了一跳。
他顾不上系好皮带,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山洞。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随着温寒烟的尖叫,贡嘎手中的木箭擦过她的鬓角,深深地钉在了她身后的岩壁上。
这时,大家才看清,原来一只足有三四十公分长的巨型蜈蚣被木箭钉住,正拼命地挣扎扭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
“啊!”
这次轮到宋明姗尖叫了,她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朝洞口跑去,还不忘拉着温寒烟和装钱的提包。
“这种蜈蚣毒性很强,要是被咬上一口,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贡嘎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匕首,手起刀落,将蜈蚣的脑袋剁了下来。
即便没了脑袋,蜈蚣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黑色的液体从断裂处流了出来,看得温寒烟后背发凉。
恐惧之余,温寒烟的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歉疚。
她刚才竟然以为贡嘎看到钱后,想要杀人灭口抢夺钱财。
如果不是贡嘎出手及时,她恐怕真的会朝贡嘎开枪。
可事实上,贡嘎看到了钱,却没有丝毫歹念,反而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
想到这里,温寒烟满心愧疚,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贡嘎大哥,我……”
贡嘎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平静地说:“温小姐,你们还是到火堆边休息吧,这山壁的缝隙里说不定还有毒虫的窝。”
说完,他拿起一根木棍,将火堆拨弄得更旺一些,又出去抱了些干草回来,铺在地上,让温寒烟和宋明姗能睡得更舒服些。
忙完这一切,他又回到洞口,静静地坐下,闭目养神。
郑远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那只还在微微扭动、尚未完全死去的毒蜈蚣,心里一阵后怕。
他忍不住上前,狠狠地补了几脚。
要是在这深山里被这种毒虫咬上一口,就算立刻出山去就医,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说。
“大小姐,不然咱们还是……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
话说到一半,郑远强在温寒烟的注视下,无奈地妥协了。
他心里暗自感慨,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才会遇到温寒烟这个“祖宗”。
“哎,郑大哥,你裤子掉了!”
宋明姗看着郑远强的裤子,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郑远强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麻木了,他默默地转身提起裤子。
一边系皮带一边无奈地叹道:“你们俩啊,真是我的活祖宗!”
经历了毒蜈蚣这一遭,大家都没了睡意。
郑远强懒洋洋地靠在火堆边,吃着烤山芋,说道:
“路连长那边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在我们昨晚住的旅馆找我们呢!”
他把山芋皮扔进火堆,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就算我能活着回去,估计也得被路连长狠狠揍一顿!轻一点说,是我没信守承诺照顾好你;往重了说,这简直就是拐卖人口啊!”
温寒烟没有理会郑远强的抱怨,她看着贡嘎的侧脸,突然问道:“贡嘎大哥,你进山之前,有没有和你妻子说咱们要去哪儿啊?”
贡嘎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就跟她说要进山办点事,具体去哪儿没告诉她。
我以前就在山里干活,她也习惯了,只叮嘱我早点回家,没多问别的。”
温寒烟皱着眉头,望向洞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这里距离小镇其实只有二十多公里,或许就像郑远强说的那样,路景此刻正在她昨晚落脚的旅馆。
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温寒烟只猜对了一半。此时的路景确实在他们昨晚停留过的小镇上,但并没有在旅馆休息,而是来到了贡嘎的家中。
江清泉焦急地问道:“您是说,有三个人花两千块雇您丈夫做向导,带他们进山了?”
还没等贡嘎的妻子回答,路景就拿出照片,指着照片里的温寒烟问道:“雇您丈夫的人,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