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队长，这……这样应该够了吧？”
四十多岁的修理人员从电视机后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王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
没办法，与传说中的人物面对面接触，他就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倒不是说对方的身份有多高，只是那份神秘度比队长这个头衔更压人。
“灰都清理干净了？”
“干净了……您过目一下，要是有哪地方不满意，我、我立刻返工。”
慢悠悠踱到电视机面前，王准抬头拍了拍机壳，“怎么样？还满意吧？”
他微微俯身，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一敲，“满意的话，就在屏幕上亮一道光给我看看。”
修理人员没出声。
他当然听得出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本能地往后让了几步。
等了好几秒，电视机没有闪动，没有嗡鸣，漆黑的屏幕表面只映出王准腰部以下的倒影。
显然，它不太满意。
“师傅，您……”王准挠了挠头，“能不能给它加一圈RGb灯效？”
“灯效？”
“对，就像电脑机箱那种，五颜六色的光，围着边框跑一圈，越闪越好。”
“……应、应该可以。”师傅手上拿着的小起子晃了晃。
“还有那个接口，也给它镀一层金。”王准说着，指尖在电视机后头一排插口上虚划一圈，“下午我就把机子搬到龚秘办公室，您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材料、工具我都会让他们提前备好，缺什么尽管开口。”
交代完后，王准把维修师傅送到楼梯口。
趁着道别，他两指一勾，将早就捏在手里的两包烟硬塞进对方工装口袋。
眼下这世道，钞票不如烟好使，让人家白忙好几天，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电视的事暂告一段落，王准的心思立刻跳到‘专业治疗队’上。
让战斗队员长期分神干义诊，肯定是不合适的。
他之所以同意全队都学‘恢复之触’这个异能，初衷是给他们留条自救的后路。
被丧尸病毒坑得差点团灭，那种只能硬扛血条下跌的阴影，王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不想让队员当移动血包，却也清楚拍拍屁股就走更不人道。
折中的办法只有一个——
抽身之前，先替安全区造出一批‘专职奶妈’。
这意味着自己能‘主动挑选异能’的核心秘密就再也捂不住了……
安全区高层不是傻子，短时间内批量冒出同种异能，源头一定会指向他这个第九小队的队长。
指不定龚秘他们早就已经起疑，毕竟队内现在就有四名同系异能者，比例高得离谱，这不是一句“运气好”能够解释清楚的。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王准敲开了龚秘办公室的门。
一进门，他先把电视机“咣当”一声搁在桌上，随后三言两语将RGb灯、接口镀金的事宜粗粗说了一遍，便直切重点——
“义诊这个事，你怎么看？”
龚秘将笔往桌上一搁，他抬眼打量王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我能怎么看？”
“他们是战斗人员，不是后勤。”王准双手撑桌，身体前倾。
“呃……当然！”龚秘转身，从地上纸箱里抽出一瓶纯净水，递到王准手里，“王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王准握着水瓶，手在瓶盖上来回摩挲，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切入点开始。
龚秘将他的沉默收进眼底，身子往后一靠。
“你不开口，那我就先说了……”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早知如此的弧度，“义诊开业的第一天，我就给你打过预防针。”
“当时你在俄联邦，嗯嗯两声就挂了，明显没往心里去。”
“现在你能感觉到了吧——”龚秘伸出一根手指，在摊开的文件夹上轻轻敲了两下。
“有些事情一旦按下启动键，责任就像滚雪球，坡顶只是一捧雪，可它会越滚越大，到最后就变成连人带屋都能碾平的巨石！”
“王队，你能跑来找我，把这事摊在台面上讲，我其实挺开心的——”
“说明你心里还扛着这份责任！”
“真要不管不问，拍拍屁股就走，也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行了行了。”王准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水，打断道，“肉麻话我不想听，直接上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很简单——”
“你不装就行了嘛。”
话音落下，龚秘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前，“咔哒”一声把门带上，顺手落下暗锁，回身时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我装什么？”
王准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背脊瞬间绷直。
脑海里隐隐约约的猜测一闪而过，他努力让表情保持茫然，可喉结还是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这点心虚，在安静落锁的办公室里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你自己心里明白。”龚秘抱着胳膊，重新坐下。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十多秒，王准先泄了气，肩膀一垮：“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还用猜？”
“刘指挥和李总长也知道？”
“没，暂时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不跟他们汇报？”
“这有什么好汇报的……”龚秘耸了耸肩，“王队，我私底下跟你说一句——”
他忽然压低嗓音，身体前倾，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又顺势划向天花板。
“李总长、刘指挥、周指挥，包括我在内，死了就死了，最多混乱几天，自然有新的接班人上台稳住局面。”
“但你们不同，九个队长才是中部安全区的基石，尤其是你……”
“其余八个队长我不担心，他们要不就是穿军装的，要不就是穿消防制服。”
“思想坚定，履历也干净。”
“就只有你，是半路杀出的路人队长！”
“你以为我闲得发慌？”龚秘自嘲地咧了下嘴角，
“动不动花时间给你洗脑、灌输世界观和价值观。”
王准摸了摸鼻尖，没接茬。
“我也是没办法……”
“总之，只要王队你坚守初心，认同自己的国家、民族以及身份，其余的事，我都替你兜着。”
“包括——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