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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就是这样,会因为救不了别人而愧疚,陈逸飞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老大夫,因为他知道他也是这种人。

他总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但是伸手去救人,失败了,他会愧疚一生。

心软之人总是遇事难解。

“小友,现在可有空?”老大夫这时候问道。

“您看我像是没空的样子吗?”陈逸飞苦笑道,他现在都快发霉了。

“那就陪老头子我出去走走吧,忙了那么久,总算是可以休息一阵了。”老大夫笑呵呵说道。

陈逸飞点了点头,他也想出去走走,再闷在这里他真得闷发霉了,加上他回不去,心里一直都在焦虑,也确实需要放松放松。

“我去拿根拐杖,年纪大了,没根拐杖走不了太远的。”老大夫说道。

“我在这等您。”

等老大夫拿了拐杖,一老一少往村外走去,村子里此时家家户户门是开的,但是看不见人,敲锣打鼓的声音愈来愈远,想来村里人都去送那些离去的人了。

“小友,上午的时候那两个小妮子来找过你,但是我说你不见人,就没让她们去敲你的门。”老大夫说道。

“她们来找我做什么?”

“想找你问问,她们要不要跟我做大夫。”老大夫说道:“曲氏上午问过我做大夫会有哪些危险,我都告诉她了,她听完就回去跟两个小妮子说了。”

“结果两个小妮子跟她们娘一样,直接就要来问你,现在她们去送那些离去的人最后一程,回来了应该也要来问你。”

“问我做什么?”陈逸飞有些无奈:“我又不会帮她们做选择,到时候她们来问我,我也只会让她们自己考虑,自己选择,我不会帮她们选择的。”

“这样就够了。”老大夫点了点头:“收了三个徒弟,就死了三个,换谁都怕啊,你不劝她们不答应就够了……”

离开了村子,老大夫带着陈逸飞往一片树林走去。

“小友,我一事想要问你。”他问道。

“您问。”陈逸飞点头。

“若是有一日,村里再起了这样的怪病,何解?”老大夫问道。

“寻药解。”陈逸飞想都不想说道。

“若是寻不到药呢?”

“那就寻下去,直到寻到为止,一代人寻不到,那就两代人去寻,两代人寻不到,那就三代人去寻,总有寻到的一日。”陈逸飞说道。

“可是病人等不到那个时候啊……”老大夫说道。

“有些困难要想解决,总是要有人去牺牲的。”陈逸飞认真说道:“难道您也要寄托希望给所谓的仙人不成?今日有我,日后呢?日后每次有人遭受苦难都能有我吗?”

老大夫沉默许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多谢小友赐教了。”他说道。

“赐教不敢当,只是说一些自己的想法罢了。”他回答道。

“小友,我很好奇,你的家乡在何处?”老大夫这时候又问道:“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能教出你这样的人,我总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上的人。”

“……”

面对这个问题陈逸飞沉默了,沉默过后才苦笑了一下。

“江南的一处渔乡,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

还是这个回答。

“江南一处渔乡?”老大夫上下看了看陈逸飞,又频频摇了摇头:“不像,不像……”

能像就怪了,现在他在这里,自己像不了任何地方的人。

他们来到了一处树林之中,又一路走,走了半个多时辰,见到了一片湖,陈逸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片湖,碧波荡漾,周围山青环绕,好一处山中绿湖,让人心旷神怡。

老大夫带着他来到湖边一处大石头上坐下,老大夫一坐下就开始给自己捶腰捶背。

“真是老咯,走这么半个时辰就不行了。”老大夫一边捶腰一边说道。

“我老了要是能有您那么健朗可就好了。”陈逸飞说道。

“小友,你说你一直戴着个面具也不闷得慌?”老大夫看向陈逸飞戴着面具的脸。

“不是和您说过了吗?生得丑陋,没什么好见人的。”陈逸飞轻轻摇了摇头。

这面具他现在都已经戴习惯了,反倒是摘下面具之后感觉少了点什么。

老大夫也没有继续围绕面具的事情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了面前的绿湖。

“小友,你知道我来这岛上之前是做什么的吗?”老大夫问道。

“当官的?”陈逸飞猜道。

“厉害。”老大夫佩服的竖起个大拇指:“小友你怎么猜的出来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陈逸飞就是随口一说,就是凭感觉,没想到还真猜对了,他拿起葫芦就准备把面具推上去喝一口水。

“我以前是在一个叫青州的地方当官……”

“噗!咳咳……”陈逸飞听到这里一口水喷了出来。

“小友,你这是怎么了?”老大夫急忙帮他拍抚后背。

“没什么,不小心呛到了而已。”陈逸飞擦了擦嘴解释道。

“我看着不像呛到,莫非小友你也是青州人士不成?”老大夫疑惑问道。

“没有没有,我是真呛到。”陈逸飞哪里敢承认:“您继续说,您说您是在一个叫青州的地方当官,是九州的青州吗?”

“不是九州的青州,而是江南一处同青州名的小地方,不是一个多大的地方。”老大夫说道。

陈逸飞更吃惊了,感觉老大夫说的那就是自己想的那个青州啊。

“您继续说。”陈逸飞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我在青州青年为官,沉沉浮浮十几载,见过太多的官场人心,黑啊,见过太多的人间疾苦,我想做些什么,却做不了,犯了厌了,就来到了这里,就当个大夫,实实在在的救人。”

刚刚老大夫问他也是青州人士不成?难道这老大夫四舍五入还算是自己的老乡?

陈逸飞愈发觉得这世界的不可思议,自己莫名其妙来这地方就已经够扯的了,这还是一个孤悬在外的小岛,结果就这么一个孤悬在外的岛上他居然还能遇到一个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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