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凉意像条冰蛇顺着脊椎往上爬，苏小萌手里的日记本\"啪嗒\"砸在青砖地上，封皮翘起一角，露出里面夹着的干枯银杏叶——那是上周张逗逗带她去公园时捡的。
众人同时转头，西北角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立着道颀长身影。
黑雾像浓墨滴进水里般翻涌，连轮廓都模糊成一团，但那声低笑却清冽得像雪夜撞钟：\"找得...真快。\"
张逗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灵异吐槽眼\"自动开启，眼前本该浮现灵体的半透明轮廓，此刻却只剩翻涌的黑潮，连系统自带的吐槽弹窗都卡成了乱码。
手心里的辣椒水喷雾瓶被攥得发烫，这玩意儿他平时拿来喷过醉汉、赶过野猫，可喷鬼...上回喷完红毛厉鬼，那玩意儿打了半小时喷嚏，最后倒是哭着说\"比孟婆汤辣十倍\"跑了。
\"计算器呢？\"他侧头用肩膀撞了撞林小跳。
女鬼的身影在黑雾里泛着青白，手里的老式诺基亚屏幕全黑，连时间显示都没了——上回遇到结巴魔王时，这破手机好歹还能显示个\"灵力超标请充值\"的界面。
林小跳咬着嘴唇猛按键盘，按键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这破系统！
平时算冥币汇率挺快，关键时候掉链子！\"
白无常的锁魂链\"哗啦\"从外卖箱里滑出来，他拎着链子甩了个响，外卖箱上还贴着\"超时赔付\"的黄色标签：\"啧，早知道接这单该加夜间费。
上头说最近扣绩效严，这单要是搞砸了...\"话音未落，呆头已经挡在了苏小萌身前。
这哑巴灵体喉咙里滚着闷吼，指甲长得像弯钩，在地面刮出四道深痕——上回他为救张逗逗被厉鬼撕成碎片，现在重新凝聚的身体还有几处半透明的缺口。
黑影的指尖凝出黑雾细针，刺破空气的声响像琴弦崩断。
张逗逗盯着那细针，突然想起上个月帮人驱宅，那只吊死鬼也是这么慢慢磨人，结果被他用\"你生前是不是织毛衣的\"吐槽到当场解体。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黑影却先一步低笑：\"别急。
游戏...才刚开始。\"
后堂的红灯笼\"砰\"地炸成碎片，黑暗瞬间吞没视线。
张逗逗的\"灵异吐槽眼\"在黑暗里自动发亮，勉强能看见黑影的大致轮廓——他的脚腕处有团更浓的黑雾，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黑色涟漪，像踩在水面上。
\"阿飞！\"张逗逗压低声音，\"你往左，呆头往右，包抄他下盘！
小跳，你用计算器扫他灵力波动，我就不信这玩意儿真死机了！
小萌，你躲到供桌后面，攥紧那片银杏叶——上回你说它能带来好运，现在老子信了！\"
黑暗里传来阿飞的闷哼，应该是点头。
张逗逗摸到林小跳冰凉的手腕，把她往供桌方向带了两步，这才摸到墙根的烛台。\"咔嗒\"一声，火折子亮起，暖黄的光撕开黑暗，正照见黑影抬起的手。
呆头的嘶吼混着风声先到了。
这灵体的拳头裹着青色鬼气，直砸黑影胸口。
黑影侧了侧肩，动作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呆头的拳头擦着他衣襟划过，带起几片黑雾。
下一秒黑影反手一掌，呆头像被拍飞的破布娃娃，撞在供桌上，供桌上的水果盘\"哗啦啦\"摔了一地。
\"呆头！\"苏小萌尖叫着要冲过去，被张逗逗一把拽住。
他往嘴里塞了颗润喉糖——吐槽模式要来了，得保护好嗓子。
阿飞的符咒已经念完，三道金色符纸裹着雷光飞射而出。
黑影抬手，黑雾凝成盾牌，符纸撞上去冒起青烟，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我当多厉害呢，合着是穿黑丝的纸老虎？\"张逗逗扯着嗓子喊，\"您这黑雾味儿不对啊，我上回在火葬场闻的都比这清新！
还有您那走位，跟广场上跳交谊舞的大爷似的，人家至少还踩点呢！\"
黑影的动作顿了顿。
张逗逗的\"灵异吐槽眼\"突然弹出鲜红的\"暴言暴语模式已启动\"，他眼睛一亮，乘胜追击：\"您说话能不能别学古装剧男主？
'游戏才刚开始'——这话我上周听小区保安说的，人家追狗的时候喊得比您有气势多了！
还有您这身行头，黑不溜秋的，是刚从煤堆里滚出来没洗澡？\"
黑雾里传来类似磨牙的声响。
林小跳的诺基亚突然\"滴\"地响了一声，屏幕亮起一串乱码，她快速按动键盘，指甲敲得按键\"哒哒\"响：\"灵力波动在腰部！
他刚才侧身躲呆头时，那里的黑雾薄了零点三毫米！\"
\"得嘞！\"张逗逗抄起辣椒水就冲，\"阿飞，喷他腰！
呆头，抱腿！
白无常，锁链往他脚脖子上招呼！
小萌，给爷喊两声加油！\"
苏小萌的脸涨得通红，细声细气喊：\"逗逗哥加油！\"张逗逗差点笑场——这姑娘平时跟他说话都结巴，现在倒挺有气势。
阿飞的符咒改了方向，三道符纸像飞镖似的扎向黑影腰部。
黑影慌忙抬臂去挡，白无常的锁魂链\"唰\"地缠住他脚踝，拽得他踉跄一步。
呆头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扑过去抱住黑影大腿，鬼气顺着接触的地方往黑影身上钻——这是他的老招儿，用自身阴气腐蚀灵体。
张逗逗趁机窜到黑影面前，抬手就是一喷。
辣椒水带着刺鼻的辛辣味散开，黑影的黑雾瞬间被冲开一片，露出底下苍白的脸。
他的眼睛是空洞的黑色，没有眼白，此刻被辣椒水刺激得剧烈抽搐，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尖叫。
\"奏效了！\"林小跳举着计算器蹦起来，\"他灵力指数暴跌百分之四十！\"
众人的攻击像潮水般涌来。
阿飞的符咒接二连三，呆头的鬼气腐蚀越来越快，白无常的锁链越缠越紧，张逗逗举着辣椒水当机关枪，\"呲呲\"喷个不停。
黑影的黑雾开始片片碎裂，露出底下半透明的身体——那分明是具穿着古代官服的骸骨，肋骨间还插着半截断剑。
\"退！
退！
退！\"张逗逗喊得嗓子都哑了，\"再撑两分钟他就得散！\"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尖啸。
黑雾如活物般疯狂翻涌，众人被气浪掀得向后飞退。
张逗逗撞在墙上，眼前直冒金星，恍惚看见黑影的骸骨胸腔里亮起一点幽蓝火焰，那火焰越来越大，瞬间吞没了他的身体。
等张逗逗揉着后腰爬起来，房间里只剩满地黑雾残渣。
呆头趴在地上直喘气，阿飞坐在供桌旁擦汗，白无常蹲在角落捡外卖箱里撒出来的卤蛋，林小跳正对着黑屏的计算器拍后背，苏小萌蹲在墙角，手里捧着本破旧的线装书。
\"逗逗哥你看！\"苏小萌把书递过来，封皮上的字已经模糊，隐约能认出\"鬼市秘录\"四个字。
张逗逗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写的，他看了两眼就皱起眉头：\"这写的啥？
'月晦星沉，鬼门自开，密钥现于...'\"
林小跳凑过来看，指尖刚碰到书页，书里突然飘出一缕黑雾，钻进了她的计算器。
诺基亚屏幕瞬间亮起，显示出一行血红大字：【检测到鬼市密钥残留，是否开启深度解析？】
\"我去！\"张逗逗差点把书扔出去，\"这玩意儿还带自动更新的？\"
众人围在供桌前，借着烛火盯着那本书。
书页上的血字在跳动，像是有生命般扭曲，刚才那句\"密钥现于...\"后面的字，怎么看都像在故意模糊——明明刚才是\"枯井\"，再看一眼又成了\"残碑\"，再眨眨眼，竟变成了\"人心\"。
白无常咬着卤蛋凑过来：\"我跟你们说，鬼市那地儿...嘶，这卤蛋咋这么辣？
是不是刚才喷辣椒水溅进去了？\"
张逗逗没理他。
他盯着书页上不断变化的字迹，后颈的凉意又冒了出来——这凉意不是来自鬼魂，而是一种直觉。
他转头看向林小跳，女鬼正咬着嘴唇按计算器，屏幕上的血字还在闪烁；阿飞摸着下巴研究符咒，呆头蹲在苏小萌脚边，盯着那本书\"啊\"个不停；白无常还在抱怨卤蛋太辣。
而那本书里的血字，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欲开鬼门，先解心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