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倾城两人神色不太对，月亮还以为她们是嫌弃在小饭馆吃饭喝啤酒太寒酸，不自在的笑笑，“这里是有点简陋哈，要不然我们下次找个好点的地方再喝？”
顾倾城眉头一挑，阳光穿过树叶在脸上打上斑驳的光，整个人肆意又张扬。
“为什么要等下次，今天多好的日子啊，就应该好好喝一杯。”
顾倾城一人发一只透明的塑料杯，“来，满上满上。”
“我来，我来，嘿嘿~~”柴大用抢着给大家倒酒。
淡金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摇晃，绵密的气泡噗呲噗呲唱着欢乐的歌。
顾倾城把杯子放到向晚枫面前，给她使了个眼色。
向晚枫收回思绪，跟着举起杯子，嘴角漾开一抹爽朗的笑：
“顾总说的没错，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与两位特别投缘，为了咱们的缘分，也为了以后的合作，必须好好喝一个。”
“对，等柴导起草好合同，咱们签了合同再让柴导请吃大餐。”
月亮胸膛里鼓胀胀的，好像塞了一团棉花，又轻又满，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壮志得酬的感觉了。
柴大用哈哈大笑，“对对，我回去就准备合同，等咱们签了合同，我做东，请顾总和向总，还有月亮吃大餐。”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已经录下来。”月亮举着手机对着柴大用录视频留证据，“我跟你们说，柴导就是个铁公鸡，必须要留证据，免得他不承认。”
几个人哈哈大笑，四只一次性塑料杯碰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喊，“干杯！”
风卷着树叶在半空中打转，午后的阳光还带着热意，几个人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心情欢畅。
四瓶酒喝完，顾倾城叫车送走了柴大用和月亮，此时小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顾倾城和向晚枫坐在塑料凳子上没急着走，就那么看着那个胖胖的服务员打扫卫生。
她要先把碗盘里的厨余倒到一个桶里，然后把碗盘筷子分类放到两个塑料筐里。
塑料筐装满磁器应该挺重的，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重量，搬起的时候并不费什么力气，就是脸上的神情不太好，臊眉耷眼，满身丧气，就连动作都透着不耐烦。
果然，饭馆的老板娘白了她一眼，“你动作轻点，这些都是瓷器，你这么用力肯定又得磕碰，这一天天的，有多少钱够赔的。”
徐芬没说话，能看出她很不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倾城眼中冷光一闪，抬手敲敲桌子，“服务员，再上一打啤酒。”
“唉，马上来。”老板娘应声，随即喊徐芬，“一打啤酒，还不快去。”
徐芬放下笤帚，拎起一打啤酒木着脸送了过来。
啤酒放下徐芬转身就走。
“徐芬。”
顾倾城用纸巾擦着墨镜，漫不经心喊住她。
“好久不见，你过得······”顾倾城眼睛里带着讥讽在徐芬臃肿的身体上上下扫视，“······还好吗？”
“你们谁啊？”
徐芬显然没认出眼前两人是谁，但是她们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徐芬很不舒服。
向晚枫讽刺一笑，眼神轻蔑，“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过的好的样子吗？”
顾倾城眼神戏谑，语气里尽是反讽，“那也不一定啊，这要是过的不好，怎么能膨胀成两个呢。”
徐芬抿着嘴角，耷拉的眼睛射出愤恨的光，说话时脸颊肌肉抖动，“你们谁啊，我过的怎么样关你们屁事。”
“我们是谁？”
冷呵一声，顾倾城和向晚枫两人同时站起身，纤瘦挺拔的身形与徐芬的臃肿肥胖形成鲜明对比。
顾倾城双手环胸，神情睥睨，一字一句说道：“顾 倾 城。”
向晚枫也不遑多让，看徐芬的眼神透着蔑视，“向 晚 枫。”
这两个名字一出，徐芬眼睛蓦地瞪圆，“你·····你们·····”
向晚枫：“怎么？不认识老同学了？”
顾倾城：“不至于吧，只听说有发达了不认老同学的，就她这样······”眼睛又在徐芬身上扫视一番，说出口的话像淬着毒，“不像是发达的样子呀。”
向晚枫：“也是，真发达了也不至于出来给别人打工，难道是因为混的太差羞于见人，所有才不承认认识我们？”
顾倾城：“还真有这个可能。我记得当时徐芬同学把我们堵在厕所里，领着一帮狗腿子搜你的书包，还把我的卷子撕碎扔在马桶里，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向晚枫：“她说她家里有矿，她说她一出生就是人上人，将来毕业了也是上流社会的人，让我们这种穷鬼不要去沾她的边，还说让我们将来要饭不要要到她家门口去，免得脏了她们家的地。”
顾倾城：“对哦，我还记得她在我们值日时故意把花盆打碎，把泥土撒的满教室都是，然后把教室的门从外面锁上，让我们不收拾干净不准回家。”
向晚枫：“她还在我的凳子上涂满胶水，让我一整天不能离开座位，最后还是你放学后从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给我买了一条碎花裤我才能回家的。”
顾倾城：“她还叫小混混在校门口堵我们，让我们给小混混点烟，不点就不让走，小混混抢我们钱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笑。”
顾倾城和向晚枫一说一和，两个人说起被徐芬霸凌的那些事丝毫不用思考，只要看着这张脸，那些曾经遭受的欺辱就像电影在眼前重放。
“别说了，你们别说了······都闭嘴······”
徐芬肉眼可见的慌乱，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色香味俱全·····全是碎片······
记忆中总是缩着脖子低着头，说话小心翼翼，被欺负了只会用眼睛默默瞪着她的两只受气包突然变成了眼前漂亮明艳，神情倨傲，脑门上刻着“你惹不起”四个字的成熟女人，徐芬崩溃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惜，可自己看不起的对手的成功更让人难以忍受。
粗短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垂在裤缝边哆嗦，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嘴里湿咸湿咸的。
徐芬脸涨的通红，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但是河豚生气了还能释放毒液毒死伤害自己的人类，而徐芬这只有毒的人类有气却只能憋着。
因为，她现在成了曾经她口中的穷鬼，坠入社会最底层，挣扎求生，一文不名。
多年前她射出去的那些子弹，绕了一个圈，在多年后一颗不落的全射回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