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给商政打电话，顾倾城最后还是没打，因为她在最角落的一个包厢里听到了张婉云的声音。
顾倾城把电话放到耳边装作打电话的样子，靠在角落里听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
张婉云的娇笑声透过包厢门缝清晰的传出来，“李太太您可真有眼光。骑士的作品不常有，我们也是很久才能够收到一幅，这不？恰好就遇到您这个懂行的。”
“哈哈，我哪里懂什么画啊，真正懂画的是我先生。”
听李太太说话的口音，她应该是港城那边的人。
“前几年我先生收了一幅骑士的画，拿回去后爱不释手，画挂在书房里他每天都要拿放大镜看上好几遍，他说骑士的作品透着一股超然物欲的洒脱与淡然，还有什么·····百折不挠的顽强生命力。”
“你应该有印象呀，那幅画也是从你这儿买的。”
张婉云娇笑，“我当然知道，当时是您先生在我的画廊亲自选的，画廊那么多名家大作，他一眼就相中了骑士的画，还说以后有骑士的作品一定要联系他。”
张婉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但是您也知道艺术家都是有些怪脾气的，骑士对自己的作品把控严格，不满意的画作坚决不允许流入市场。今天这一幅呀，绝对是骑士近些年来最得意的作品，您看看这笔触、线条，还有色彩的搭配，相比前几年的作品成熟不少。”
顾倾城看不到李太太的表情，但是从说话上能听出她是满意的，“不错，确实感觉比我先生书房那一幅好看很多。”
“嗐，反正我也不懂，也看不出这么多颜料堆叠在一起有什么艺术价值，但是耐不住先生喜欢。这不，他马上要过七十大寿了，我想着要是能够给他再弄一幅骑士的作品回去，他肯定会特别高兴。”
“所以这不是一听你说有他的最新画作，我是一点都没敢耽误，直接坐飞机就来了。”
“怎么样？没让您失望吧？”张婉云的声音里透着得意，“仅此一幅，画一到手我就只给您打了电话。”
“哈哈哈······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张老板，这幅画我很满意。”
张婉云显然也很满意，“有了这幅画，您先生绝对能感受到您对他的用心，对您肯定会另眼相看的······”
“哈哈哈哈········”李太太又是一阵笑，估计是想到了这一幅画能为她带来多少利益。
“这幅画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张婉云：“李太太大气，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您先生又是真喜欢骑士的有缘人，我也不多要您的，一口价——五千万。”
“什么？五千万？”李太太显然被她的狮子大开口吓到了 ，“一幅画而已，这也太贵了吧？”
张婉云舌灿莲花，“李太太，您买的可不单单是一幅画呀，您是在做一项投资。”
“骑士的画作是有很大升值空间的，以其目前在市场上受吹捧的程度，等将来骑士封笔或是去世之后，这幅画说不定能拍出天价。”
“再说了，您这幅画是送给李先生的，送礼当然要送到人心坎里啊，您虽然花了五千万，但是能讨得李先生的欢心，他对您的回馈又岂止是微不足道的五千万？”
顾倾城嗤笑一声，这个张婉云还真是会拿捏人心呢。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李太太说，“五千万就五千万，这画，我买了。”
“那画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你不能只让我看照片呀，我还要找人看看画的真伪呢。”
张婉云：“哎呀，李太太您这话说的我可就有点伤心了，我这么大一家画廊怎么可能有假画呢？在我这买画您放一百个心，我假一赔十。”
“这不是您把地点约在羊肉馆，我怕把画拿过来这里烟熏火燎的，再沾上了羊肉味可就不好了。您明天来我的画廊，保管让您见到真迹。”
李太太：“那行，那明天去你画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恐怕不行呢李太太，我们是正规画廊，买画是要签合同工付定金的。恰好，我带了一份合同过来，您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先把合同签了，你付一部分定金，这幅画我就为您留着了。”
顾倾城不知道李太太是什么表情，想来是觉得这个张婉云挺精明的。
因为说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带点讽刺意味，“张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做事有原则，我喜欢。”
顾倾城假装不经意从包厢门口经过，门缝很小，但不妨碍她一眼就看到张婉云那张虚伪的脸。
张婉云的手移动平板的瞬间，顾倾城扫到平板上那幅画的一抹残影。
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足够了。
——
饭吃到差不多了，崔灵祺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
顾倾城倏地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崔灵祺嫌弃的瞥她一眼，“打住吧你，我还没老到上个洗手间都需要人陪。”
顾倾城：“那不行，我也想去洗手间，顺道。”
说完不由分说推着崔灵祺往外走，路过最角落的包厢见到里面的人已经走了，服务员正在进出收拾卫生，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怕张婉云，而是崔女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不想上不了台面的小丑影响崔女士的好心情。
但有时候老话是真的有预见性——冤家路窄。
顾倾城洗完手一出来就看到走廊里崔女士和张婉云相对而立，张婉云脸上挂着假笑，不知道说了什么。
顾倾城心中一紧，立马上前站在崔女士身边，讽刺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张姨太，怎么？要磕头请安吗？”
张婉云············
僵硬的扯扯嘴角，“···········大小姐说话还是这么幽默。”
“不是幽默，我是真想让你磕一个。”
崔灵祺还没说话崔灿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先接上了话，“没文化真可怕，姨太是称呼那些有名分的小妾的，像这样养在外面没名没分的只能叫外室。”
虽然这里是包厢区域，但往来的服务员，加上进出的客人，几人对峙瞬间引起天生爱吃瓜的群众侧目。
张婉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恨的咬牙切齿，“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你们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崔灿：“脸可真大，别侮辱了长辈这俩字。”
顾倾城：“反正没脸没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够了。”崔灵祺淡淡扫一眼女儿和侄女，“什么话都说，也不怕辱没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