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重安一言不发的站在小夏身边，看着她用满是伤痕的手不停的擦拭眼泪。
龙的生命很长，但它们依旧和其他生物一样，需要通过时间来积累更多的经验，来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成熟。
现在的小夏充其量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强大，但还完全算不上坚强。
可既然选择了让训练开始，那就必须继续走下去。
因为龙的记忆不会消除，一旦在困难面前望而却步，这种胆怯的心情将会伴随小夏终身。
记忆会像枷锁一样牢牢捆住她的双脚，让她永远无法再往前一步，一旦现在做不到，以后也很难做到。
而无法前进的代价，将是死亡。
于重安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使小夏再不愿意，他依旧需要劝说孩子完成接下来的训练。
“情绪失控的时候无法做出理性的判断，所以我会等你平复下来再谈。”
于重安说完，就像一座雕像般，笔直的站在小夏身边，默默的看着孩子在地上哭泣。
十几分钟后，哭声逐渐停止，海面再次回归了平静。
这时……
“活得久有意义吗？”小夏用着浓重的鼻音开口问道。
“那要看为什么活着。”
抬头看了眼目光平淡的于重安，小夏盘腿坐在地上，“我觉得，即便是短暂的一生，如果能活在快乐中，那也是完美的。”
“……”
“我在600米的时候太痛苦了，当时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觉得继续挣扎下去没有意义，所以我就上来了。”
“……”
“我现在已经哭够了，感觉很累，我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于重安静静的看着小夏起身。
在他看来，眼前的孩子就像一只战败的狼王，即使之前再强大，失去了意志力的支撑，那也什么都不是。
如何能让一只失去翅膀的小鸟再次尝试飞行，成了他目前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短暂的沉思后，他缓缓开口：“你这话说的也没错，短暂的快乐总比长久的无趣要有意思，但是，在这么多年的训练中你丝毫感受不到快乐吗？”
此时，迈出脚步的小夏突然停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于重安表情严肃的看着红色的后脑勺，“你的训练不只是为了活下去，更多的是想要向你的兄弟、父母、族人证明，你比它们任何一个都要强大。”
“……”小夏的下颚鼓动了一下。
“你如果今天选择放弃，你将成为你们红龙一族最弱的那个，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
“……”
“你应该知道，我绝非危言耸听，所以，让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会跟在你身边。”
小夏双拳握紧，低着脑袋说道：“你明明什么都感受不到，为什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如果我可以做到呢？”
“呵呵……”小夏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于重安，“你很强，强大到超出我的所有想象，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和我有一样的感受！”
这时，于重安将一副眼镜朝着小夏扔了过去。
后者下意识的接住，然后疑惑的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一副神器，能将很多东西具象化，你先戴上。”
小夏将信将疑的把眼镜戴起，顿时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化，“这是……”
她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流动着淡淡的红光，像一副铠甲一样保护着她的身体。
这应该是龙族自有的防护技能，最大限度的保护着它们的躯体。
“你把这个给我，是想……”小夏边说边抬头，可说到一半，她再一次愣住。
在眼镜的显示下，于重安的身体上包裹着无数的防护，像无数条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的遮挡住他的全身。
可下一秒，这些丝线却一点点的消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要干什么？”小夏惊讶的瞪着眼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防护撤掉。
就在她充满疑惑的时候，于重安将衬衫脱了下来，并从次元空间中拿出一把短刀，狠狠的往身上划去。
一道长长的伤口立刻出现在于重安结实的身体上，还不断冒出鲜红的血液。
“你疯了！”小夏吓得大叫。
可这声大喊并没有让于重安停下，反而让他手上的动作变快，不停的割出大量的刀口，将身体染得通红。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小夏立刻冲出去将短刀抢了过来，指着于重安的鼻子一顿臭骂：“怎么，你是打算用自残来逼我吗？你是个孩子不成，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于重安面色平静的将双手举起，然后看着小夏说道：“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什么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然而话刚出口，小夏就明白了于重安是什么意思。
此时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就连深浅都相同。
“你……”小夏的内心如同打翻的调料瓶，变得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我和你差不多了，甚至在肉体上比你还要弱上一些，这样的情况下，你可以和我一起下水了吗？”
面对于重安的询问，小夏愣了好久，默默的低下脑袋问道：“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有。”
于重安往前两步走到孩子身前，“既然是我设计的训练，我就要对你的未来负责，我会陪你承受一切，直到拿回那面旗子，然后一起回来。”
看着那副血淋淋的身体，小夏不知为何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幽静的深海是如此的让人恐惧，可却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和她一起承担痛苦，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到时候会很痛。”她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我知道。”
“会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
“我知道。”
“还有那些奇怪的东西会攻击我们。”
“我知道。”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为什么？””
于重安淡淡一笑，“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
“……”
此时，小夏一言不发的将手放在于重安的身体上，轻轻的触摸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紧接着，她突然握拳，直接打在了于重安的肚皮上。
拳头的力道不大，但还是让于重安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打我？”后者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却对小夏的这个行为十分不解。
只见小夏将头抬起，露出一脸的得意洋洋，“这是对你折磨我的惩罚！”
于重安无言以对，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
“给我一个小时！”
小夏转身摆摆手，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等我调整完，我们一起下水！”
于重安看着孩子坐在远处静静的冥想，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向分身一号发出一个消息，让对方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来照顾小冬。
因为他和小夏这次下水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一小时后。
“准备好了吗？”
“恩。”
“那于家二人小分队，行动！”小夏笑嘻嘻的大喊，然后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于重安看着激起的水花，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