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的,爱丽儿你最近要多加注意边境的情况,有问题就联系艾薇尔,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个呼唤我。]
将同样包含着自己一缕精神力的宝石交到爱丽儿手中,艾琳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次回来,她一共需要做三件事,向爱丽儿说明当前的情况便是最后一件。
接下来,直到战争发生到结束,她都会镇守在米里斯大陆那边,回来的时间少了,需要交代的事情最好也放在现在。
[嗯,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
[母亲……身体怎么样……]
[外婆身体很好,她很期待母亲您回去看她,她让我转告您。]
面对塞妮丝的询问,艾琳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当时与克蕾雅交谈的情景,用着饱含深情的语气缓缓说道。
[她并没有怪您,她很想您。]
[嗯……,吾~]
听到这,塞妮丝的情绪有些崩溃,虽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也早已经从那个顽皮的姑娘成长为了一个母亲。
可就是在即将再次面对这些时,她那躲藏在心底,属于小女孩的自己,还是会忍不住的触景生情。
“父母在,不远游”
毫无疑问的是,她是一个不孝顺的女儿,她对不起她的父母,她对不起她们的思念。
她可以是保罗的妻子,也可以是艾琳她们的母亲,可在克蕾雅心底,她就只是她的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都说,有父母的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吧,毕竟,无论你走出去多远,看见了多美的景色,在父母眼中,你都是当年那个顽皮的小孩。
[没事的母亲,外婆不是没有怪你吗,她只是有些想你了。]
[呜~!对不起……,对不起艾琳,让你看见了我这副模样。]
[没事的,马上就要和外婆见面了,母亲的这些话留着和外婆慢慢说吧,她一定会理解您的,虽然她有时可能不会表达,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我相信您。]
……
十六岁,正是青春活力无限的时候,那时的少男少女是经不住外界的诱惑的。
那时的塞妮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外面世界的精彩,从而对冒险者这个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比起在拉托雷亚,做着千篇一律的礼仪练习,她更向往那无忧无虑自由的生活。
在这种思想的植入下,那颗躁动的心逐渐无法恢复平静,直到某天,她这位被一直信赖着的家族继承人逃跑了,以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正大光明的离开了这片养育了她十六年之久的土地。
冒险者的生活其实是很累的,刚到中央大陆的她甚至连最低级的冒险者任务都无法完成。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凭借着热情,凭借着对未知生活的向往坚持了下去。
期间她不是没有过后悔,后悔离开舒适的环境,后悔离开母亲,后悔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可即便是被魔物打得遍体鳞伤,被雇主为难,不给雇佣金,她也依然不敢回去。
她怕,怕克蕾雅见到她会勃然大怒,怕回去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怕妹妹特蕾兹质问的目光。
在这里,她摸爬滚打的度过了一年,以往她所有学习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什么用,社会和人性可不会和你讲究礼仪道德,没有实力的话是会死的。
但好在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保罗等人,后面发生的事情,虽说不全都是好的,但总的来说,结局是不错的。
虽说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还会如此选择,即便是带着上一次的记忆,她也依然会如此。
因为,放不下的不仅仅是那段时光,她放不下的,数不尽,道不清。
……
如今已经是夏,春日的暖风吹散了寒冬,夏日的烈阳唤醒了沉睡的生机,四五月的日子,是一段不错的好时节。
经历一番她记忆中如同梦魇般的转移过后,塞妮丝再次的回到了这片她阔别已久的土地。
此时此地,正是拉托雷亚家的领地范围当中,望着已经不知道翻新多少次,已经有些陌生的房屋,塞妮丝一时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而看守在这的几个卫兵见魔法阵启动,出现了几人的身影,也是围了上去。
[艾琳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显然他们是认识艾琳这个转移魔法阵的制作者的,比起已经离开这二十年之久的塞妮丝,艾琳的名声想必要来得有用。
[帮我转告一声克蕾雅家主,说是有事求见。]
艾琳点点头,礼貌的一笑,不经意间,她的手已经牵住了塞妮丝,两人缓缓的行走在拉托雷亚家的领地当中。
爱夏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直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明白,艾琳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
说实话,虽说克蕾雅也算是她的婆婆,但其实她还是有些讨厌这个古板的老太婆的。
对方那犀利的言语,那难听的语句,时过多年,她依然记忆犹新。
她不知道如何与对方相处,明明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可对方却始终没有正眼瞧过她。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望着熟悉且陌生的景物,塞妮丝的脑海当中闪过一幅幅的画面,或是回忆,或是缅怀。
如果不是那已经长大的小树,长满青苔的假山,翻新了的房屋,她都要认为,自己或许从未离开。
很快啊,不论想见不想见,几人都已经来到了正堂,看见了那面无表情的老太太。
望着由远及近的三人,克蕾雅的目光先是在爱夏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后转向艾琳,最后才是落在了塞妮丝的身上。
好似被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塞妮丝不由得握紧了双手,那样子,活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般。
离家出走被老妈子发现,此时正在接受批评,……但那样也不错不是吗。
[塞妮丝……,好久不见。]
意外的冷淡啊,本以为久别重逢的两人会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结果现实与想象这么的出入。
[嗯,好久不见母亲。]
抿着唇,塞妮丝犹犹豫豫的说道,她很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她又不得不咽下去。
母亲好冷淡,完全不是艾琳所说的那个样子,她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自己,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幻想。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克蕾雅心中也是一阵纠结。
怎么办,女儿好像还是很害怕自己,要是她就这么离开了怎么办,自己要不要先道歉,自己老了,塞妮丝也老了,眼角都已经有了皱纹,自己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见她几次。
无形之中,心之壁便已经构成,阻挡住了两人心与心的接触,直到……
[过去多久了。]
[有二十三年了吧。]
[也就是说塞妮丝你现在已经三十九岁了,你也老了……]
[嗯,今年满四十,我确实已经不小了,不过母亲您好像没有变化呢。]
[哪有什么不会变老的家伙,我也老了,也变了。]
[我知道,但为什么会那么像呢……]
[嗯。]
[对不起——!]
[塞妮丝你,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我……,我也没对。]
[对不起母亲,你老了,对不起……,这么久没有来看您,对不起,原谅我,我错了……,妈,原谅我,呜——!]
望着克蕾雅那不再年轻的皮肤,望着她那如同枯草般的白发,感受着她那颗同样老却的心,塞妮丝没由来的心一疼,汹涌的情绪就像波涛般,怎么也止不住。
人与人,心与心之间,的确有着一层厚厚的壁垒,但只要有人率先放下防备,将自己的心袒露给别人看,那么心与心之间也不是不可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