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蹄得得,没有铁甲哗啦。这支队伍跟鬼影子一样,融进夜色里,靠着天上那点星光和镜片里绿油油的画面,快速朝十几里外的金沙城移动。
金沙城头,火把有气无力地跳着。几个守兵倚着墙垛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摸到了眼皮底下。
“炮组,找好地方!”萧鸿在一处沙丘后面趴下,举起望远镜。夜视镜里,城墙西北角那座看着有点破的箭楼,轮廓很清楚。
“目标幺两拐,三发急促射!干掉它!”
“收到!”炮兵队长低声回道。
几门迫击炮被迅速支起来,调整着炮口。
“放!”
“咚!咚!咚!”
炮弹出膛的闷响,撕破了夜的寂静。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夜空,炮弹拖着几乎看不见的影子,狠狠砸在西北角箭楼上!
“轰隆!”
碎石木头炸得漫天乱飞,火光猛地窜起老高!箭楼塌了小半截,上面的守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跟着掉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组扛着火箭筒的士兵也瞄准了城墙上另外几个看着像火力点的地方。
“嗖!嗖!”
火箭弹屁股后面拖着火苗子,一头撞上目标!
“轰!轰!”
又是两声巨响,城墙上被炸开两个豁口,砖头石块乱飞。
城里头,一下子就炸了窝!
“敌袭!敌袭!”
“哪儿打来的?!”
“快!快上城墙!”
惊叫声,铜锣玩命敲击的声音,响成一片。睡着的守军被炸蒙了,胡乱抓起兵器,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金沙王刘黑闼正搂着小妾睡得香,被这动静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他光着膀子冲出屋,就看到外头火光乱闪,喊杀声传过来。
“大王!不好了!有人打过来了!西边!西边城墙被炸塌了!”一个亲兵滚进来,脸都白了。
“啥?!”刘黑闼脑子“嗡”的一下,“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话还没说完,城外响起了更吓人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吼了起来,子弹跟下雨似的往城墙垛口上泼,刚冲上来的守军被打得头都抬不起来。
“突击组!上!”萧鸿低吼。
钱大勇嗷一嗓子,带着几十个好手,扛着赶工出来的简易云梯,借着炮火和机枪的掩护,饿虎扑食一样冲向城墙缺口。
几个士兵手脚飞快,把准备好的炸药包塞进墙体裂缝,扯着引线就往后退。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本来就被炸松动的墙体彻底垮了,露出一个大洞,足够几个人并排钻进去!
“冲!占住城门!”萧鸿下令。
“杀!”钱大勇第一个跳进缺口,手里的冲锋枪突突突地响,把几个想堵缺口的敌兵打得身上直冒血雾。
护卫队跟潮水一样涌进城里,现代武器在狭窄的城墙通道和街道上,简直就是屠杀。守军拿着刀枪弓箭,根本挡不住这铁疙瘩喷出的火舌,一片片地倒下去。
刘黑闼的兵,在萧鸿这完全不讲道理的打法面前,脆得跟纸糊的一样,几乎没怎么抵抗就垮了。他们连敌人有多少,从哪儿冒出来的都没弄明白。
“快!开西门!”萧鸿带着人,直奔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子弹扫倒。几个护卫合力,把沉重的城门给推开了。
城外的后续部队立刻冲进来,很快控制了城门楼和附近的几条街。
胜利好像来得太容易了。刘黑闼的主力还没聚起来,金沙城最要紧的地方眼看就要丢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城主府侧面的几条小巷子里,猛地冲出来上百号人!
这帮人,跟刚才那些被打散的守军完全不一样!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衣,动作快得吓人,互相配合一看就练过。手里拿的也不是刀枪,是一种看着像短弩,却能不出声快速连射的怪家伙,射出来的是细长的金属针!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护卫队员,身上瞬间就多了好几个针眼,闷哼一声就倒了,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变黑。
更让萧鸿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人居然还扔烟雾弹!几颗圆球扔出来,“嗤”地冒出浓烟,一下子就把视线挡住了。紧跟着,他们就像鬼影子一样从烟里钻出来,手里的短弩对着护卫队员没遮挡的地方点射,又快又准。
“小心!这帮人不地道!”萧鸿立刻抬枪还击,同时对着步话机吼:“都注意!碰上硬茬了!收缩!火力压住他们!”
护卫队赶紧调整,步枪、冲锋枪对着黑衣人冒出来的地方猛烈开火。
“哒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那些黑衣人身上,却发出“叮叮当当”的怪响,好像他们衣服底下还穿了什么东西!虽然也有人被打倒,但倒下的比预想的少得多。
他们的打法太贼了,根本不跟你硬碰硬,借着烟雾和房子墙角掩护,不停地挪动位置放冷枪,护卫队一下子就被缠住了,伤亡开始出现。
战斗突然就僵住了!
萧鸿缩在一堵塌了半截的墙后面,看着那些黑衣人鬼一样的动作,还有手里那阴损的武器,心里一股凉气往上冒。
这打法,这装备……跟林清霞之前在无线电里喊的,伏击她的那伙人,太像了!
绝对不是刘黑闼的人!
这支藏在金沙城里的精锐,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鸿刚准备让迫击炮往这片区域覆盖几轮,那群黑衣人却像接到命令一样,猛地收手,动作干净利索,一下子就退了回去,连个受伤的都没留下。
烟雾散了,地上多了十几具护卫队员的尸体,还有几十个捂着伤口哼哼的弟兄。
巷子口,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人顿了一下,隔着几十步,冷冰冰地“看”向萧鸿这边。他脸上好像也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比划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像是在画什么符咒。
然后,他转身,几个起落,就没影了,消失在黑漆漆的巷子深处。
萧鸿捏紧了拳头,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了。
金沙城是打下来了,可付出的代价不小。而且,这场胜利后面,好像扯出来一个更大、更麻烦的影子。
“大人,那帮人……”钱大勇凑过来,脸上的兴奋劲儿早没了,只剩下凝重和一点后怕。
“我看见了。”萧鸿盯着那条空荡荡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