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手腕处的红痕像杂草般蔓延,延伸至整条小臂,疼意难以忽略,红痕的皮肤松松垮垮,仿佛肥胖过度的人,皮肉都随着重力垂了下来。
疼痛已经有些影响她的精神,没办法,纵使她的体力精神都突破正常人的上限,但她还是有神经,能感知疼痛,剥皮的疼痛不是人能承受的。
幸好她浸泡过炼皮药水,尝过这种皮剥离的痛苦。
江笠拿出治伤的药瓶,倒出一颗丢进嘴里。
她之所以不用红瓶,还是红瓶治疗效果太好,数量也不多,能用药丸,她还是更愿意用药丸。
药丸治疗效果不如红瓶好,但比寻常伤药要好,她吃下一颗,小臂的疼痛明显降低了不少,大片红痕也跟着减少,治标不治本,红痕还是在继续弥漫。
江笠没有因为纸人遇水反而杀不死去放弃泼水。
水能让纸人失去作战能力,成为一滩纸浆。
她要解决全村的纸人并不容易,有水的帮助,她也能削短纸人的数量,再将其一一解决掉。
让她失望的是,纸人不掉落灵器,也不掉落神血,只掉落布袋,掉的布袋还都是一些品质低级的布袋。
‘收益太少了。’
在战斗到接近深夜零点,江笠稍微歇息一会儿,看了眼掉落的白布袋,叹了口气。
掉的多是白布袋,她现在并不缺食物。也不像刚穿到灾变异世的那时候,一个白布袋能让她高兴很久。
变强之后,所需也变得越来越高。
这个深渊不如上一个深渊,无论是掉落物,还是危险。
江笠猜测,深渊邀请卡是让她随机去一个表层深渊,而正好她比较倒霉,第一个深渊就随机到一个比较难的。
表层深渊也并非相同难度的,会有高和低。
她上个深渊难度高,所以会成为各大主城继承人,也就是那些天之骄子们参与考核的地方。
而火岩镇这个深渊,难度低,进来的人也少,就她和盛书景那些人。
江笠倒不失望,总是遇到绝境,会绝望、痛苦,心里会出现问题。工作都讲究劳逸结合,更别提在这里。
‘布袋也不错,得到一个【对恶诡有双倍伤害】的词条,我就不亏。’
江笠这么想着,心里舒服很多,持刀将冲到面前的几个纸人砍成两截,看到它们消散,正欲收刀,另一只手继续洒水时,戴着顺风耳的耳朵听到一丝异响。
她动作骤顿,仔细辨听着是什么声音。
‘古庙那边传来的……’
江笠回头朝古庙方向看去,那条前往古庙的弯曲山路间,亮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光,光源模糊不清,传来的声音熟悉,是迎亲时敲锣打鼓喜庆的声音。
她在火岩镇听过的,夜晚时分,一支迎亲队伍穿过街道,喜轿摇晃,纸人开路。
江笠立即回了自己的屋子,紧锁房门,担心出现意外,这次她握刀在手腕割一道口子,挤出半碗血,摆在窗台上。
那半碗血不是用来抵御纸人的,在没有确定喜轿里的存在实力前,她要装作和村子里的人一样,不能露出一丝反常。
随着敲锣打鼓声音越来越近,江笠不敢直接看那支迎亲队伍,站在窗边,只敢用余光时不时扫视一眼。
和上次在火岩镇街道看到的那支迎亲队伍一样,喜轿前有两个童男童女纸人手提着灯笼,那张纸人脸抹着僵硬的红晕,点睛的两只眼睛阴冷且怨毒,蹦蹦跳跳。
江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手臂传来的疼痛都被她尽数忽略,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獬斩,背脊似猫般绷紧。
喜轿里的存在依然没有血条。
代表着她不是喜轿存在的对手。
她不能像对付外面游荡纸人一样,自负对付喜轿里的存在。
命最重要。
但如果喜轿的存在对她出手,那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细密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就在江笠警惕到极点之时,却见喜轿停在不远处一处房屋前。
她瞳孔微扩。
‘是盛书景那七人住的地方。’
江笠心情有些复杂,既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着一丝担心。
那七人不是坏人,帮过她的。她很难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但又深知自己不是喜轿里存在的对手,做不到将自己性命置之不顾,贸然出手救人。
她想要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但听着吵闹的敲锣打鼓声响,以及嬉笑声,余光忍不住移到那边。
只见对面不远处的屋子,紧闭大门忽地打开,有一人像失去了意识,被牵着往喜轿里走。
江笠识得那人。
是七人里的一位,之所以识得,是因为江笠在与这七人见第一面,便是挟持一人,索要开启深渊大门的钥匙。
而挟持的那人,双眼蒙着黑布的少女,此刻踩着虚步,无意识随着牵引的纸人,进了喜轿。
很快敲锣打鼓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山路之间。
江笠没有犹豫,推门而出,开着匿迹钟,径自来到那七人住的屋子前。
只见剩下的六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她走近试探气息,还有气。
江笠松了口气,接着抬手,对着盛书景的脸,用力打了一掌。
第一掌,盛书景眼皮颤动,是苏醒的征兆。
第二掌,盛书景睁开了眼,瞳孔未聚焦,失神地望着外界。
第三掌,盛书景彻底醒了过来,缓缓坐起身,顾不上脸上的肿痛,沉着眼环顾四周,唤道。
“映月!”
江笠道:“你是唤那位被蒙着双眼的女生吗?她上了喜轿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庙了。”
盛书景缓了几秒,才缓过来,连忙去唤醒他的同伴们。
不同于江笠的粗暴唤醒,盛书景从玉佩拿出符纸,拍在五人身上,五人悠悠转醒。
在得知映月上喜轿离去,好几人焦急又担心,欲要上山进庙去救人。
好在这几人里,还是有理智的人。
盛书景呵斥道:“想死就去!”
他这一声,让有些失去理智的几个同伴冷静下来。
古庙摆着一尊石像,等同于老巢,他们这会儿过去,无异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