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月眼睛睁得滚圆，立即坐直身体，一手扶着屁股下的沙发，一手将头发扒到后面。
“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她侧着头，视线落在墙角的绿色盆栽。
季恙喉结上下滚动，“热。”
他打开吹风机，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心跳声。
他的手指穿过发丝，打开缠绕在一起的卷发尾，托着一缕缕长发轻轻抖开。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的眼神透露着谨慎与呵护。
宋凝月逐渐将视线拉回来了。
她视线的高度，差不多能与季恙的嘴唇平齐。
忍不住垂下目光，飞快扫了一眼他的胸膛。
而后，紧紧抿住嘴唇，视线重新落回墙角的盆栽，透露着满满的心虚。
季恙胸腔轻微震动了一下，吹风机盖过了他的轻笑。
宋凝月没察觉到他的动静，以为他是没发现。
愈发大胆了起来。
她光明正大低下头，近距离的，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的腹肌。
头发吹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认真看后，她发现好多伤疤。
一些是刀疤，一些是枪伤，还有些小划痕。
应该很痛吧。
她控制住了抬手抚摸的冲动。
专注地继续欣赏肌肉的线条美感。
直到吹风机的轰隆声停止，她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眼珠子被盆栽吸回去了。
不能再看了，鼻子有点热热的。
不能再看了……
手掌下的沙发快被她抠出洞。
偏偏坐得又不稳，不想掉下去，只能一动不动。
他绝对是故意的！
挑了这么一个位置，她跑不掉。
他还不穿衣服，摆明了故意勾引她！
“喜欢？”
头顶响起季恙低沉的嗓音。
宋凝月点了一下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飞快摇起了头。
刚吹完的头发轻盈，好几缕碎发挡住了视线。
季恙将吹风机丢在沙发上，捋开了她额前的发。
落下的手，顺势拉起她的手，直接往他的肚子上摁。
“随便摸。”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宋凝月的手心已经紧紧挨上他的皮肤。
毫无阻碍的，带着无比清晰的触感。
外软内硬的。
滚烫的。
偏偏这不争气的手指突然紧张地跳了一下，看上去好似是她主动摸了一下。
她的脸颊更红了，整张脸滚烫，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她缩了一下手，逃离失败。
腹肌的温度不断传递到掌心，逐渐地，她手心的温度高出了肌肉。
季恙带着她的手，从锁骨，一路摸到了最下面的一块腹肌。
他呼出一口灼热的气，在自制力的极限前，放开了手。
“怎么不说话？”他嗓音像陷入了棉花中，却难掩低哑。
宋凝月半垂着头，没好意思看他，脸上的肌肉抽了几百个来回。
想笑，又想哭。
想逃，又想摸。
矛盾至极。
直到他喊了一声：“宋乔乔。”
宋凝月倏地掀眸看向了他，碰上视线的那刻，迅速移开了，“干、干什么？”
“想听你说喜欢。”季恙目光炽热。
宋凝月难以启齿：“喜欢……”
“喜欢什么？”
宋凝月：“……”
季恙追问着：“喜欢肌肉？还是喜欢我？”
“都喜欢！”宋凝月抬起手，胡乱地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她热得整个人快爆炸了，浑身沾满汗水，澡都白洗了。
季恙微微俯下身，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与她平视。
“有多喜欢？”
宋凝月大脑一片混沌，瞎说一通，“喜欢你，只喜欢你。”
季恙不满意这个答案，掌心托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落下了一个吻。
他垂着视线，口吻毫无底气，仔细听，能听出一丝恳求，“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宋凝月的心揪了一下，胸口泛起细密的疼痛，痛到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她立刻开始反思自己。
季恙在感情上非常没有安全感，是哪里让他怀疑自己了……
今晚，她跟宋黎明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季恙多。
宋凝月环住季恙的脖子，将他抱住，“对不起，忽视你了。”
“因为宋黎明会对食物有研究，跟他走能找到更好吃的摊位。”
季恙的眼眸萦绕着不安，“我知道。”
宋凝月：“你知道还怕什么？”
“就是知道才怕。”
季恙分开宋凝月的膝盖，向前一步，与她抱得更加紧密。
他的体温尽数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他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的气味。
刚吹完头发，全是洗发水的气味，没有一丝她的气息。
宋凝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忍受着脖子传来的痒意。
突然，一句很轻的话，带着炙热的气息喷洒到了她的耳畔。
“我爱你。”
季恙呼吸颤了一下，“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宋凝月整个人怔住了，抬起的手掌悬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他不是一个会经常表露情绪的人。
唯有喜欢她这件事，他不断的、反复的在提及。
耳边真挚的告白还在继续。
季恙的语气无比肯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不能喜欢别人，你的喜欢只能全部给我。”
他想让她感受到最强烈的爱。
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
他要比所有人给的都多。
宋凝月眼眶温热，笑了一声，眼眸微弯，挤落了两滴泪。
“你怎么这么霸道，还幼稚，不能允许我喜欢家人和女生朋友了？”
季恙：“……”
他不想，他自私地想将她占为己有。
可这个答案她一定不爱听，那他就不说了。
宋凝月柔声道来：“我们的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的，一个在社会中正常生活的人，还有亲情和友情。”
“错了。”季恙盖下眼眸，睫毛轻颤，“没有亲人的人没有亲情，没有朋友的人没有友情。”
“你想说你都没有吗？”
宋凝月叹气，“那季叔叔是谁？外婆又是谁的外婆？戎光、庄焱、巴特、宋黎明，他们又是谁呢？”
季恙：“一个是血缘，一个是责任。”
“你这话被他们听见，他们可是会伤心的。”宋凝月抱不平，“戎光这么喜欢你，你居然看不出来？庄焱每天跟在你身后，你以为他闲的吗？”
季恙：“……”
见他说不出话，宋凝月揉了揉他微凉的头发，“我只会跟你牵手拥抱接吻，我对你的喜欢，和对别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话，我可以喜欢除了男人以外的别人吗？”
季恙：“……”
还是不想。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从被丢到荒岛上的那一刻就不是了。
这十几年来，每天的日子不像人过的。
只是那晚，月光下，她无心的一番话。
他才醒悟，装作一个正常人去生活，去变强，去融入这个欺软怕硬的社会。
装得久了，也就跟正常人没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