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
“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哀!”
众人在寿康宫前叩拜,不管是不是真心,全部都在那里低头啜泣。
立秋之后还有一阵秋老虎,早晚是凉快,但中午格外炎热,皇上却坚持守灵,已经中了两次暑气,差点晕厥。
太后薨逝,孩子们暂时不用去重华宫读书,安陵容的三个大孩子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给太后守灵。
三个孩子在读书前天天都去见太后,就算是去读书太后,有的时候都会亲自去看望小孙子,三个孩子和太后的感情格外好,尤其是弘旭,太后没了,弘旭哭的一抽一抽的。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概念。
又一次在沉闷的环境中中了暑气,这次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孩子们吓得哭的声音更大,弘旭更是孝顺至极,扑过去抱着皇上哇哇大哭:“哇!皇阿玛!你不要死呀!哇!皇阿玛死了!”
进来跪拜的大臣一听七阿哥这话,腿一软,扑通就跪下:“皇上!”
“皇上没事!”苏培盛一个箭步冲过来捂住七阿哥的嘴巴:“皇上没事,皇上就是晕过去了!传太医!”
皇上一病,本来几个孩子还在这里守着,四阿哥就巴巴的送去了参汤,这辈子四阿哥没有甄嬛的教导,被皇上怒斥他的举动是小女儿家心思。
因为太后丧仪,八阿哥福佑推迟读书的时间,等一切事情结束后,恬嫔再将他送去重华宫。
皇上对这个孩子是愧疚的,再加上他的名字,也并不像他的兄弟们那样弘字辈从日,所以对于他读书方面,皇上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只要守礼仪,在一些大场合中不要丢个皇家颜面,文才不要被别人说大字不识就行。
至于骑射功夫,一切量力而行,了解了解就可以。
所以,他也成了唯一一个可以睡到自然醒,困了就直接睡,也不管课业有没有写完的皇子。
一时间赢得兄弟们无数羡慕的目光。
而事后,对于太后身边的一些旧人,安陵容都做了妥善处理。至于竹息姑姑,安陵容打算送她去行宫养老,虽说是过去管人,但实际上就是给她换一个好的地方安享晚年。
但因太后生前最放心不下皇后,所以留了遗诏给竹息,竹息担心发生什么事情,自己赶不回来,便不想离开,但紫禁城又太过拘束。说起来,她在紫禁城待了大半辈子,安陵容将那边安排的极好,确实很让她心动。
安陵容看出竹息姑姑的顾虑,便将一枚令牌交给她:“姑姑若是想回来,凭借这枚令牌,便有三次机会,可在特别时候可以直接安排马车回宫,等事情处理完再上报。”
竹息姑姑想着有令牌,再加上如果将来皇上真的要废后的话,事情繁琐,自己两个时辰之内一定能赶回来,便点头应下了安陵容的提议。
竹息姑姑离开后,时间转眼到了冬日,元宵节将近。
本来这天皇后正在景仁宫,与众人说着元宵节的事情。
外头传来苏培盛的唱念:“皇上驾到!”
“皇上金安。”
“都起来吧。”
“谢皇上。”
皇上身上还穿着朝服:“今儿是元宵,朕见过百官就过来了。”
皇后道:“雪天路滑,跟着皇上的人也该格外仔细些。”
“朕一路过来,见到宫里的元宵节并没有铺张,很好。”皇上抬手让诸位嫔妃都坐下:“坐。”
“谢皇上。”
华皇贵妃虽然素日喜好奢华,但她也晓得分轻重。如今,宫中太后刚刚过世,那么铺张浪费了像什么样?就连她自己平日里的衣服都素净了不少。
华皇贵妃道:“太后才过世不久,臣妾觉得不宜太过奢华,便吩咐一切从简,如今,这元宵布置的便是出自柔贵妃之手,臣妾也就提供了点银子。”
华皇贵妃奢华惯了,她能够想到的从简,就是素白的装饰,但是这元宵节挂一片白,着实是不太好看,用华皇贵妃的话来说,安陵容穷过,当然知道节俭的元宵节该怎么过,就全权交给她去处理。
安陵容听完之后吧,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但是她却又无法反驳。
皇上赞同的点头,正好今日恬嫔也在,皇上也赶紧问问儿子的情况:“福佑每日早起读书还习惯吗?如今天冷,你告诉他,如果起不来就多睡一会儿,一切以他的身体为重。你平日的炭火要是不够用,尽管再让内务府添。”
“多谢皇上挂念,福佑早起是有点咳嗽,想来应是冬日里太干燥的缘故,已经让人煮了乌梅陈皮茶给福佑。”
皇后笑道:“八阿哥自幼体弱,如今读了书,皇上更是放心不下,日日都要去重华宫过问,果真是慈父情怀呀。”
恬嫔也道:“福佑是臣妾受惊难产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就算日日都见到,也是有操不完的心。”
“是啊,恬嫔这样操心,眼底也憔悴了许多,到底还是做额娘的,事事都要思虑周全。”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若说这操心,皇后娘娘更是比臣妾多的多呢。”
皇上却无所谓道:“皇后长久的不做生身母亲,自然不记得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儿有多么的繁琐劳累了。”
哪怕是跟皇后不对付的华皇贵妃,在听到这话时也是下意识同情的看向皇后,平日里,两人就算再不对付,华皇贵妃也只会嘲笑皇后是庶出,说她年老色衰,从来都不曾拿皇后死去的孩子说过。
可如今,就被皇上轻飘飘的说了出来,那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长子,果然,亲生和亲自生还是有区别的。
皇后只能坐在一旁强撑着笑。
最后还是华皇贵妃看不下去,起身说要回宫看孩子,众人这才散去。
可就在临走时,皇上突然道:“朕也许久不曾见到景月,朕便和你一起去吧。”
晦气!
华皇贵妃面带虚假的笑容:“那就太好了。景月见到皇阿玛也定然高兴的不行,皇上要留下来,顺便用个午膳吗?”
别答应别答应别答应别答应别答应!
“既然你有心,朕又怎好拂了你的役意,你宫里的小厨房味道是最好的,说起来,朕也很久没吃了,倒还真有点想。”
华皇贵妃在心里暗骂:那帮厨子闲的没事做,那么好吃干嘛?回头就把他们通通赶出宫去。不行,不能赶走,本宫想吃。
皇上既然去了翊坤宫,禧贵人自然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的凑过去,否则,在皇上眼中显得过于刻意,要是因为自己在皇上心中不好,连累了自己的妹妹,那就坏了。
反正翊坤宫里还有一个芝常在可以分宠,再加上在华皇贵妃的授意下,翊坤宫的宫女每日早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华皇贵妃甚至为此专门拿出一笔钱来,给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在服饰上单独制作。
原先那些歪瓜裂枣,华皇贵妃都给他们重新安排了职务,选进来的不仅是底细清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长的顺眼。
华皇贵妃向来觉得做衣如做人,必要轰轰烈烈的才好,而且穿着和打扮都漂漂亮亮,不止别人看了顺眼,自己看了也愉快。
一出门就看到漂漂亮亮的宫女太监,华皇贵妃感觉自己一天的心情都好了。
皇上也有这种感觉,他总感觉进了翊坤宫之后,有种选秀的错觉,看那小太监甚至都觉得他们长的眉清目秀。
这要搁以前,华皇贵妃的那股醋劲儿早就淹没整个紫禁城了,如今她变得这么贤惠,皇上心里有种世兰已经不爱自己的感觉,但他是皇上,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而且世兰还愿意对着他笑,就说明世兰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景月公主与皇上见面的次数不少,虽然看到皇阿玛也亲近,但也会保持距离,毕竟小孩子有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砸坏个夜明珠呀,碰坏个地毯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儿,皇上每看见就会觉得太过奢华。
就会让孩子要体恤百姓的不易与辛苦。
景月公主只知道皇阿玛说的这话,她不愿意听,但她自己又对金钱没有概念,只知道额娘特别棒,什么都能给她弄出来。
华皇贵妃没开口说教孩子与金钱有关的事情,乳母们也不敢擅自指导,这不,这会儿皇上过来,景月公主正把玩着一个鬼工球,拿着一根细小的树枝,一层一层的在里头拨弄。
皇上道:“这个鬼工球,朕记的是朝臣进贡,朕赏给你哥哥了。”
华皇贵妃笑道:“是啊,但哥哥觉得这东西孩子应该喜欢,便派人拿给景月,当做是元宵的贺礼。”
皇上点点头:“这鬼供工球是用一整颗象牙雕成,打宋朝开始便有了,但当时最多也只能雕三层,月儿手中的这颗足足有十层之多,只是孩子到底是下手没轻没重,还是要让她多注意些。”
华皇贵妃听完就是笑笑,等送走皇上后,便忍不住吐槽:“真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小孩子玩个玩具,有什么不好的吗?回头让嬷嬷教教公主对于银子的概念。”
周宁海点头应下:“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