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长公主在闺阁之中颇受宠爱,这还是头一遭,被一个晚辈下面子。
苏夫人是女眷,不好直接面见皇帝,但南昌长公主求见兄长,没有任何问题。
李世民好好的听曲子,突然自家妹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进来告状,一听缘由,恨不能立刻把人拎出去。
李泰那文学馆是他同意的,却是苏勖提出并鼓动李泰上疏开文学馆,也是苏勖提出要李泰编撰《括地志》争宠,还是苏勖不辞辛苦,走访大唐山川,为《括地志》搜集材料。
李承乾那小气鬼,没有迁怒苏氏,迁怒苏家,没有主动去找苏家麻烦,苏家就该烧香拜佛了,脑子不清楚还敢去招惹李承乾。
想苏勖被召回京,又想制考走太子的门路。不敢直接跟太子对上,就去找苏氏,想苏氏吹枕头风,人家太子妃不愿意,还乱七八糟说一堆恶心人的话。
李承乾能召见,当面把话说清楚,都得感谢高柏和付先生教的好,换成是他的承乾,有眼下的权柄,话只会说得更加难听。
“妹妹,太子说得也没错,太子妃产子辛苦,你觉得你受了委屈,那太子还觉得媳妇儿受了委屈呢!你要朕怎么做?为这点子事情去申饬太子吗?御史的奏疏不仅会把朕埋了,连你都要被弹劾。”
南昌长公主道:“皇兄,太子妃是我们苏家的女儿,不让太子妃见娘家人,太子也太霸道了吧?御史就算弹劾,也得两点道理吧?应该弹劾是太子。”
李世民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年轻人,到底经历的太少了。还有,为这个事情弹劾太子?魏征还在呢!把魏征当摆设了?
“妹妹,你还是没弄清楚。不是太子不愿意太子妃见你们,是太子妃不愿意见你们。你身在闺阁之中,可驸马都尉同越王做的那些事情,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太子没有用手上的权力去报复驸马都尉,你就该知足了。”
南昌长公主瞳孔猛地一缩,继续装糊涂,“太子没有抱复,那也是因为皇兄主政,谁知道以后……”
“放肆!”李世民当即沉了脸色,正色道:“你这是在质疑太子得品性?你是什么身份?这些话是你可以说的?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驸马都尉,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议论太子。”
“皇兄,臣妹就是委屈,想见见自家侄女还要受这样的羞辱。”
装傻没个限度,就让人厌恶了,李世民冷笑道:“自家叔伯帮着外人害自己夫婿,太子妃不委屈吗?但凡太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东宫的嫡长子就不会从太子妃的肚子里爬出来,太子妃不愿意见你们,那是你们自作自受。苏勖同越王来往时,你频繁出入越王府,没少拿好处,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南昌长公主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皇帝在玄武门沾了手足的血,可对其他兄弟姊妹一向宽厚,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皇帝如此疾言厉色。
“朕知道,你心疼自家夫婿被贬,孔颍达都风风光光的回来了,驸马都尉却还在外头。你正当盛年,夫妻两地分居,的确不是个办法。”
听皇帝这么说,南昌长公主松了口气,结果又听皇帝补充道:“照例驸马都尉受罚,公主不用随行,朕特加恩典,许你赴苏勖所贬之地同他团聚。”
南昌长公主听罢,只觉得两腿发软,他想驸马回京,可不想自己出京。
“太子是储君,你可以摆长辈的架子,那是太子有教养,有品性,给你脸面,你也要给自己脸面,知道好歹。你执意拜见太子妃,憋着什么坏,你要装傻,太子没有点破你,朕也不把话说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阿难接到皇帝眼色,上前将南昌长公主“请”了出去。
送走了这个麻烦,李世民看了眼漏刻,李觉洗三,差不多到时间了。
“你可知你姑母去甘露殿告状了?”
皇帝又来搞突袭,李承乾已经习惯了,起身拜见过皇帝,不慌不忙的开始收拾主位案子上笔墨之类的。
李世民凑上去看,笑道:“这是刚出生的觉儿,你还真画下来了,这个画了一半的是?”
李承乾抬抬手驱散宫人,笑道:“未来孩子出生要照照片,洗三也会有照片,满月、百日、周岁都有。”
“朕听明白了,没有照片,你直接手绘。”
李承乾道:“是啊!这个孩子是臣盼来的,臣要好好记录他成长的过程。”
“对了,今日是洗三礼,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李承乾道:“觉儿胎黄,还有些咳嗽,听侍医说还有些泄泻,臣自作主张,把洗三礼往后推了。”
“对了,想好送觉儿什么礼物了吗?”
李承乾摇摇头,太纠结了。
李世民忍不住打趣,“你可算放下了对岭南的执念,不打算把妻儿流放岭南了。”
李承乾:……
这个梗,过不去了吗?
“你可是把你姑母气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过来同朕诉苦,说你不让太子妃见娘家人,太霸道了。”
李承乾道:“见娘家人无甚不可,实在是他们苏家憋着一肚子坏水,我看着是在碍眼。苏勖的事情倒还是其次,苏家的目的在这一次制考。武功苏氏有参考的考生,都知道这一次制考评出来人才,要入东宫任职。”
苏勖在他这里是绝对的黑榜,苏家当然知道苏勖不可能在东宫讨得一席之地。
“举贤不避亲仇,那苏勖真有魏房杜的本事,臣可以不计前嫌,召他回来,委以重任。或者说武功苏氏,有人是治世能臣,根本不用苏家着急,臣自然会用。可眼下,他们苏家没有这样的人。”
“眼下没有?”李世民抓重点词的本事一向一流,遂追问道:“也就是说往后能有?”
“有是有,不过等他出生得三十七八年后,等他长成入朝,少说得六十年。用不用他,那就是后人说了算。”
李世民道:“那是挺久的,你我父子两朝,是没机会用了。”
“臣话说得难听,姑母应该不会再来了。”
李世民道:“她肯定来不了,朕送她去和苏勖团聚了。”
李承乾暗道:干得漂亮!
“父亲,前两天练了一首新曲子,父亲您觉得会喜欢。”
李承乾主动邀请他听曲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