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按摩之后，李世民的头痛已经缓解了些许，看着承乾，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承乾，你还记得高先生吗？”
李承乾正在享用一道鲜笋野鸡子汤，闻言不禁皱眉，抬头看向父亲：“您为什么觉得，臣会忘了我爸？”
“当年高先生过来时，我同他讨论情绪稳定，高先生说，情绪稳定是超过八成左右的人，都不具备的品质。”
想到梦中那个承乾，复又想到他时常被魏征怼的血压飙升，他深深觉得，情绪稳定真的太重要了，他十分需要这个品质，不然容易折寿。
“你说，要怎样才能养成情绪稳定？”
李承乾思索片刻：“潜移默化，臣的情绪算是比较稳定，跟家庭环境有关。”
“你的言外之意，我养不成了？”
李承乾笑道：“臣可没这么说，一切皆有可能。”
李世民白了眼承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很喜欢这道汤？”
李承乾道：“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没法拒绝汤品。”
何况是鲜笋，配上野鸡，以及各色山珍做辅料，真的会鲜死人的。
“这是闽地的笋子，昨儿才送上来，今日第一次吃，我让人分一半给你。”
李承乾忙不迭谢了，丝毫不带犹豫的，谁能拒绝鲜笋的诱惑，不能，真的不能。
“阿难，你去告诉大臣们，今日不用参加午朝，都回去歇上一日，明日临朝。”
张阿难领了命退下，李承乾暗自窃喜，大臣们不上朝，他也可以回东宫了，就是倒霉了昨日三省当值的大臣，躲过了昨日的酒局，但今天还得继续当值。
“父亲，臣吃好了就先离开了。”
李世民点点头，他的头痛已经缓解许多，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了，留李承乾在这里纯碍事。
回到东宫之后，没过多久的时间，宫人就送过来了贡品鲜笋，李承乾挑了个头最大的六个，命人装好。
李承乾看着笋子，不禁感叹：“若是杜荷在，就可以多一个，与我共品山珍的人。”
杜荷去伊州之后，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李承乾，其中就有一品山花蜜，西域（新疆）的山花蜜，二十一世纪都十分昂贵，在唐代只会更加稀有且昂贵。
从西域送来的山花蜜，精致的琉璃瓶，统共装了六份儿，东西送来的次日，李承乾已经送了一瓶给太子妃苏氏，李象和李觉，眼下就剩下三瓶，又取了其中一瓶，连带着笋子一起，打包好送去魏征家里。
“这样好的蜜，竟然没有上贡，真是奇了。”李承乾盯着蜜，不禁感叹起来：“皇家贡品多是野桂花蜜，也算上品，不过你杜叔叔送的花蜜，难得一股清淡的药香。”
李觉走上前：“若是地方珍品，自是要上贡皇家的，若是杜叔叔特地为父亲养的蜜，不属于地方珍品，自家的东西，不需要上贡。”
昨日酒局上有陆敦信，今日强撑着给李觉上课，只觉得头昏脑胀，如坐针毡。好在皇帝突然传了口信过来，他可以回去歇着，免了今日授课。所以，李觉课上到半途，人回到东宫了。
“你杜叔叔忙着，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李觉扫了眼父亲案上的册子，笑着说：“杜叔叔送来的礼物，都是些时鲜能吃的东西，且都不在朝廷贡品之列，就算有心人想要弹劾，都找不到理由，可见是用心了。”
这孩子当真细心的紧，李承乾也不得不感慨，李觉入学之后，心眼子是蹭蹭的涨，越来越有早熟古人的样子了，不，李觉本身就是个古人，正经古人。
李觉眨巴着大眼睛，笑吟吟的看着父亲：“阿耶不送一瓶给阿翁？”
“送你阿翁？”
当年的过往，李承乾放下了却也忘不了，给皇帝献食，从来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中途皇帝要求过，他请客请客两次。
“阿翁若是知道阿耶送他礼物，会很开心的。”
李觉不知祖父和父亲的过往，但李承乾看的出来，他这个次子，在极力缓和他与皇帝的关系。
“你我父子一体，你送和为父送，没什么区别。”
李觉愿意去送，那就让李觉去送，反正皇帝喜欢李觉，李觉送了皇帝会开心，他去送，莫说他拉不下那个脸，就是拉下了，皇帝也会觉得他别有居心，就不要浪费那个心情了。
李觉笑盈盈点头应下，父亲和祖父的过往，他从母亲和兄长那里打听过，母亲和兄长三缄其口，他本是聪慧至极的人，也不会傻到随便找个宫人打听。从父亲得态度里，依稀揣测，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上学念书之后，李觉已然不似曾经单纯。君王一笑，加官晋爵：君王一怒，浮尸百万。他很清楚，皇祖喜恶的重要性。父亲对他很好，他也要用他的方法保护父亲。
从父亲这里要到了蜂蜜，李觉比平日里请安早到了半个时辰，被张阿难迎进去之后，行了大礼之后，一头钻到祖父怀里。
“阿翁，阿耶新得了一样礼物，好好吃的。”
李世民才睡醒，换了衣裳坐在殿内独自对弈，李觉入怀，他含笑抱着孙儿问：“什么礼物？”
“杜叔叔给阿耶酿的蜜，有一种淡淡的药香。”
杜荷给李承乾酿蜜……
李世民面上表情难言，话说这事儿城阳知道吗？
“送来了六罐，阿娘、阿兄还有孙儿各有一罐儿。”
听到这里，李世民脸色笑容可掬，以上三人对李承乾而言，意义不一样。
“今日又送了师公一瓶，还有六颗大鲜笋。”
李世民笑容直接僵在脸上，笑着没忍住骂“老棺材瓤子”，他送去的鲜笋，兔崽子给魏征送去了，想要发飙，可孙儿在这里，忍了。
李觉窝在祖父怀里，自顾自又道：“孙儿过来时，阿耶给了孙儿一瓶，要孙儿送人，想必是要我拿来给阿翁。”
“你阿耶说了让你送我了吗？”
李觉摇头：“没有，孙儿出门时，同阿耶打的招呼，要孙儿拿走蜜送人。孙儿来甘露殿陪阿翁，阿耶让送人，也只能是送阿翁了。”
李世民笑意开怀，李承乾别扭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