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眼的可不仅仅只有贺新民和徐安琪两人。
这次到来的这批新知青一共十人,脸上也全都是一脸懵逼。
看着这些新来的,老知青们的脸上则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知青队长盛长春皱着眉大喝一声:“还愣着干啥,不想吃饭了啊?干活!”
老知青们这些天常听到盛长春吃大队干部们的挂落,自然对盛长春的暴躁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这声喝斥落到贺新民的耳朵里却极不是滋味。
他还处于为了徐梦瑶奋不顾身的自我感动中,下乡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况且在家时又是养尊处优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再说这个盛长春无论是出身还是家世背景,全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只不过比自己早来了一些时日,凭什么就能对他颐指气使的呢?
贺新民自己都这么想了,一向以维护贺新民为第一要务的徐安琪自然更是嚣张,当即就站了出来。
“凶什么凶?不就是一天的工分吗,我们不要了还不行?”
徐安琪其实也并非全为了维护贺新民。
寒天冻地的一大早从暖暖的被窝里被出工的哨子叫起来时,她就已经对下乡劳动的生活失去了兴趣。
到了工地再看到这个现场,当即就打起了退堂鼓。
早知道下乡这么苦,她何苦淌这趟混水?
贺新民跟她的想法也大差不差,不想这么辛苦还看这个盛长春的脸色,当即也准备离开。
“不就是一天的工分?”盛长春听到这话都被气笑了。
“是的,不干就没工分而已,你们不想干就走吧。”
新来的都一样,还没有受够现实残酷的毒打而已。
“不过,你们怕是忘了咱们下乡是干啥来了吧?”
盛长春冷冷瞥了徐安琪一眼,反问这一句之后余下的什么都没说。
徐安琪还欲争辩,倒是贺新民回神极快,一把就拉住了她。
他们下乡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支援农村建设的。
这才第一天,要是一个不服从工作安排的报告打上去,知青办会怎么处置他们?
最轻一个拈轻怕重,干活还挑三拣四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再严重一点,说他们是资本主义作派,以及反对国家政策的大帽子扣下来,做了知青队伍的反面教材,会时不时的被拉出去批斗!
那这一辈子的前途可就全毁了啊!
贺新民越想越后怕,在冷的天,后背竟生生被吓出了一背冷汗来。
“盛队长别听安琪胡说,她就是刚来还不习惯而已。我们怎么会不想干呢?”
他忙把徐安琪拉到一边,“脱!你不干也别拉我下水!”
怪不得徐梦瑶昨天对他们是那样的态度,一开口就是要跟他们划清界线。
到了乡下地方,拎不清真的会害死人的啊!
梦瑶真的全是为了他好!
昨天他还觉得徐安琪是为了他的事受了委屈,现在再看徐安琪,满满都是累赘感。
徐安琪被贺新民一声吼得呆住了,当真害怕的脱起了鞋袜。
只是当她的脚接触到冰冻的泥土,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一路蔓延至天灵盖,把她浑身冻得一个激灵,才又重新回过神来。
新民哥吼了她!
吼了她!
她都是为了谁啊?
徐安琪委屈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都是徐梦瑶那个贱人害的!
徐安琪越想越觉得委屈,也越想越气。
要不是徐梦瑶卖了工作,她又怎么会下乡来呢?
要不是徐梦瑶卷走了家里的钱财,她又何至于连份工作都买不起?
尽管徐梦瑶死不承认,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徐安琪和她妈都觉得家里莫名失窃,铁定是徐梦瑶的手笔。
要不然,那个贱人为什么下了乡过得那么滋润?
在家时徐梦瑶手里几乎就没见过钱,可现在十块钱一个月的房租都舍得往外掏,这还不是铁证?
而且。
连她这个新来的知青都来挖渠了,凭什么同样身为知青的徐梦瑶就不用来?
铁定是她给这些乡巴佬许了好处呗!
用的还全都是她的钱!
徐安琪越想越气,眼底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一片狠戾之色。
徐梦瑶,你等着吧,我都来了,你怎么还能有好日子过!
徐安琪能恨的人只能是徐梦瑶。
这回大家拿的是女主觉醒后重生的剧本,徐安琪这个恶毒女的处境自然比不过上一世。
上一世她虽然也下了乡,但还有家里做坚强的后盾,虽然人到了乡下,出工向来都是出工不出力的主。
干活装装样子就好,又不指望着她挣的那点儿工分吃饭,反倒有她爸妈给寄的钱票,日子过得舒心又逍遥,还能顺带着出手收买不少人心,让人供她驱使。
可这次她家里的钱财都被徐梦瑶搜刮进自己的空间带出来了,她爸妈还等着厂里发工资才有钱买米下锅呢,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同样娇生惯养的弟弟要养。
明面上,她一直说是追着贺新民才下乡来的,其实她这一世下乡是真的走投无路不得不来!
要是真的失去了贺新民,她什么都没有了,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活?
所以哪怕被吼,这次她也很识时务的没有再作妖,选择了乖乖听话。
……
同样在挖水渠的工地上,还有一个人跟徐安琪一样怨念深重!
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人就是已经嫁去杨家生产大队,嫁给了金癞子已经小半年的张小燕!
杨家生产大队跟前进生产大队是邻居,连水渠都是相连的。
两村互相通婚,不少人都是亲戚。
别看平常是竞争的关系,但其实相处的时候还是挺和谐的。
就比如这会儿修渠,这边吆喝那边也会迎合,现场气氛热热闹闹的。
各家外嫁的女儿也能借着干活直腰的空隙,跟娘家的亲人们说上几句话。
已经怀孕显怀的张小燕出现在挖渠的队伍中闷声不吭的,就显得很打眼。
一个个不时投来或怜悯或同情或者奚落的目光。
好好的一个闺女,竟然嫁给了金癞子那么个无赖懒汉,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偏偏金癞子还不拿她当一回事!
但想到她娘家人做下的那些事下作事,也有不少人觉得她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爹娘都不靠谱也就算了,几个兄弟见到她也像是怕沾到屎一样,避得远远的,可怜花一样的一个姑娘,没人疼惜无人撑腰,早早就蔫巴了。
还怀着孕呢,人却瘦得几乎脱相,只有一个突兀挺出来的肚子,活像个鼓起肚子的蛤蟆。
都这样了,金癞子还自己躲在家里猫冬,让她出门挖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