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日。
徐哲泡在古玩店二楼,将爷爷遗留下的书又翻了个遍,除了日记本里留下的只言片语,就只有一本缅文古籍,里面规划着山川湖海以及说明文字,其中夹杂着一张半旧的羊皮卷。
羊皮卷里上,画着几条曲歪的线条和标记,看起来就像是地图。
剩下的就是日记本里,提及的一些过往。
当年爷爷是作为探险队队长,与白家三老爷一同前往缅甸矿场。
矿场坍塌必有缘故,矿工遇难为何是爷爷变赎家产?这几个矿工,又都是谁呢?
杀他的杀手,是不是就来自这些矿工们的后代?
白老三……与天瑞集团有没有关系?他勾结的缅甸当地势力又是谁?甜甜姐弟和自己签订生死契的缘由又是什么?
卡爷要他做鉴宝顾问,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
众多谜团接踵而至,徐哲只觉得想的头疼欲裂。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困倦不堪。
视线移到窗外,恍然发觉他已经在二楼不吃不喝思考了两天。
“唉,爷爷,你到底给我留下的是什么……”
徐哲苦笑一声,起身下楼。
他决定,先吃饱饭再说。
依旧来到老陈面馆,照旧点了一份牛肉面。
牛肉的香气,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引起一阵尴尬的肠鸣。
陈老板将面条端了上来,笑着问:“小徐啊,你最近怎么没有开店?你那个女朋友来找你好几回了,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徐哲一怔,赵婉莹来找过他?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记录,的确有她的几通电话和微信消息。
只是,他沉浸在找线索中,忽视了这些外在的声音。
徐哲搅动碗中的面条,用勺子蒯了一勺辣椒,不经意地问:“陈叔,我记得爷爷走的时候,是您和周叔帮着入殓遗体的,最近事太多,也忘了跟您二人道谢了。”
陈老板正往铜锅添水,铁勺撞着锅沿叮当作响,提起徐爷爷,脸上也满是遗憾。
“唉,都是邻居,谢什么谢,徐老爷子在咱们这条街出了名的厚道人家,帮着邻里邻居做了不少好事,大家伙儿早就把他当作亲人看待。你在外面工作,他走了,我们理应帮着照料。”
往事如画般浮现在眼前,爷爷的温厚和蔼模样,勾起徐哲心中一丝疼。
眼前似乎氤氲着些许雾气,不知是面条的热气,还是眼泪。
徐哲垂眸,声音里不乏难过:“是我不孝,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出去工作,爷爷病了那么久,我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我还以为,他向来爱惜身体,勤于锻炼,每年体检也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看着他这副难过的样子,陈老板也有些神伤。
不过,徐哲的话,让陈老板想起一件事。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陈老板皱了皱眉头,“徐老先生走的突然,大家都很意外。当时是老周找他看个东西,发现你爷爷倒在柜台前,口吐黑血,一摸已经没气了。”
回想起那天的骇人场景,陈老板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大家都吓着了,叫了救护车和警察,医生来了以后当场宣布死亡,我们就赶紧通知你,另外帮着入殓了,有法医看过,说你爷爷是自然死亡。身上没有外伤也没中毒,医生也说你爷爷是什么血管硬化还是什么……”
“是血管硬化导致的心梗。”
“对对对……”陈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手中的活计。
这些场景,徐哲从外地回来的当天,已听邻居们详细描述了很多遍。
他记忆犹新。
只是,之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不觉得,此刻却感觉处处存着疑点。
爷爷体检报告并无异常,各项指标比他这个年轻人都还好,怎么会突然心梗死亡?
血管硬化却吐出黑血,这分明是心脉震碎的原因。
可爷爷的身上并无外伤,还能有什么样的情况,导致心脉震碎?
徐哲皱眉,又问:“陈叔,你还记不记得,你们给我爷爷入殓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陈老板有些诧异,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
“还真有一个。”
徐哲心惊,不动声色问:“是什么?”
“徐老先生的肩膀上,烫了个巴掌大的包。”水汽模糊了陈老板花白的鬓角,“像是被什么烙铁烫的。”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可怜,沾着面粉的手指在空中勾勒,“这个印记就像是被烙铁烫起的水泡,里面仿佛跟血包着脓一样,血管跟蛛网一样密,看起来恐怖的很。”
陈老板后怕的打了个哆嗦:“真是造孽,也不知道你爷爷生前干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烫了个大包。”
“是左肩吗?”徐哲心中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对对对,就是左肩。”
可是,记忆中,爷爷的左肩,明明就是一团两个拇指粗的黑痣!
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哲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真后悔,爷爷火化的时候没有好好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如今只剩下一把骨灰,什么也做不了。
“叮铃铃”
一阵急促而尖锐的铃声,打破了面馆内的寂静。
徐哲回过神,拿出手机看到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是他的大学室友,广杰。
徐哲按下接听键,便听得广杰洪亮而喜悦的声音传来:“徐哲,群里的消息你看了吗?”
广杰算是他大学时代关系最要好的朋友,也是班上的班长。两人都是在江城本地读的书,只是大学毕业后徐哲去外地上班,广杰选择回到江城,二人联系的就比较少了。
“没有,怎么了?”
徐哲收敛心神,伸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至极。
“我说呢,大家伙儿艾特你都不回消息的。”广杰笑呵呵道,“咱们毕业两年了,我合计组织了一个同学聚会,联络一下感情。我听人说你前阵子回到了江城,这样吧,明天上午九点,御景湾酒店8楼宴客厅,不见不散哈。”
说罢,仿佛怕他拒绝似的,广杰迅速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