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郊的夜色沉重如墨,寒风从赣江方向呼啸而来,卷起枯草与冻土的细屑,在荒野间低鸣如泣,仿佛无数亡魂在黑暗中游荡。
车队的轰鸣声刚刚从隆庆卷的秘藏血战中消退,三辆破旧吉普车在泥泞小路上颠簸,车灯微弱的光晕刺破浓雾,照亮前方宁王墓所在的荒丘。
田野尽头的冻土被车轮碾得咔嚓作响,溅起暗黄泥点,空气中仍残留着隆庆秘藏激战后的焦土味、檀香与化学毒剂的刺鼻余韵,令人鼻腔隐隐作痛。
宁王墓坐落在城西北的荒丘上,墓碑残破,刻着“朱氏宁王”四字的石面已被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碑基裂缝中渗出暗红痕迹,仿佛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四周杂草丛生,风吹过时发出沙沙声,像无数细碎的低语交织,透着一股压抑的怨气。墓丘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湿土与腐叶的腥味,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仿佛有人曾在墓前焚香祈福,却被时间掩埋殆尽。
徐婉仪坐在副驾驶位,深灰色风衣裹紧身体,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黑色毛衫的下摆,湿冷的布料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的肩上斜挎着帆布背包,磨得发白的布料上沾满了隆庆秘藏战斗留下的泥痕和血迹,包里装着GpS、测距仪和那本封皮龟裂的《徐氏密录》。
她的长发被风吹乱,几缕散落在额前,遮不住眉间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12岁时随祖父勘墓被落石擦伤的印记,此刻在车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她低头整理背包,指尖触到《徐氏密录》时微微一颤,眼眸深邃,带着一丝疲惫与执念。那双眼睛曾在伦敦的图书馆里熬过无数个通宵,如今却凝视着这片故土,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隆庆秘藏的血战刚结束,李泽民的毒雾与郑雪梅的火蛇仍在她脑海中回荡,团队险些全军覆没,道魂璧与隆庆海禁全图虽已到手,但双敌的杀机如影随形,车队后方的暗影和低语“魂锁天地”未曾消散。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低声道:“隆庆线索指向宁王墓,武魂璧是下一环。”
董文翊紧握方向盘,夹克破损严重,肩头的纱布渗出暗红血迹,血腥味混着汗味在车内弥漫。他瞥了眼后视镜,田野尽头的山丘灯火已隐入夜色,低声道:“天皇教和龙断会没追上来,太安静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戒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刀鞘边缘的皮革开裂,刀柄上的布条已被汗水浸透。
他眯眼望向前方,低声道:“宁王墓是正德乱世的遗迹,怨气比隆庆秘藏更重,埋伏多半在前头。”
林瑶坐在后座,抱紧笔记本电脑,屏幕微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镜蒙上一层薄雾。
她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宁王墓的历史资料,低声道:“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朱宸濠起兵叛乱,妄图推翻正德帝,王阳明率军平定,宁王被擒后处死,墓仓促建成,受阳明心学影响。”
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紧绷,顿了顿,低头翻看扫描文件,“正德帝荒淫无道,宁王叛乱失败,怨气深重,王阳明用‘致良知’镇魂,墓中可能有幻境机关。”
她的目光扫过车窗外的墓丘,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手指停在键盘上,屏幕定格在《传习录》的“良知即天理”一句。
马铁山坐在另一辆车上,扛着一袋便携炸药,军绿色大衣敞开,露出粗糙的毛衫,满脸络腮胡沾着泥土和草屑。
他点燃一根烟,火光映在他粗犷的脸上,吐出一口烟圈,低吼道:“隆庆那破炉子刚炸完,这又来个叛王墓,老子炸得手痒。”
他的声音带着东北口音,粗犷而豪爽,手指摩挲着炸药包的引线,袋子里传来轻微的碰撞声。他瞥了眼墓丘,啐了一口,“这地方晦气重,炸开看看有啥好东西。”
陈墨然坐在车尾,沉默寡言,黑色长袍的袍角绣着暗红符文,被风吹得微微飘动。他的手插在袖中,指尖捏着一串檀木珠,珠子磨得发亮,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他的脸瘦削,眼窝深陷,眼神深邃如潭,低声道:“怨气浓如墨,小心。”他抬头望向墓丘,瞳孔微微收缩,低念了一句《楞严咒》:“一切幻障,皆归清净。”声音低哑,像从喉咙深处挤出,试图压住空气中愈发浓重的杀意。
车队停在墓丘脚下,引擎声渐弱,寒风卷起枯草,夹杂着隆庆秘藏残留的药味与血腥气,刺得鼻腔发凉。
徐婉仪推开车门,靴子踩在冻土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她抬头望向墓丘,墓碑上的暗红痕迹在月光下更显狰狞,像一条干涸的伤口。
她低声道:“正德十六年,宁王朱宸濠谋反失败,魂殒于此,王阳明平叛后留阵护魂。”她翻开《徐氏密录》,纸页泛黄,指尖停在一行小字上:“武魂璧藏于宁王玄宫,阳明心学护魂,怨气逆天。”她的目光锁住墓丘,低声道:“隆庆海禁全图指向这里,武魂璧是龙脉的关键。”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隆庆秘藏的血战险些葬送全队,宁王墓的怨气更盛,双敌若再来袭,这将是又一场死局。她转头看向团队,低声道:“下车,准备动手。”
董文翊跳下车,手持一台老式金属探测仪,屏幕上的指针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他蹲在墓前,低头扫过仪器,低声道:“信号在墓丘中央,入口被封土盖住了。”
他用短刀撬开表层泥土,刀尖插进冻土,带起一小撮湿土,露出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阳明心学铭文:“知行合一,良知为鉴。”
月光照在石板上,泛起一层冷光,他皱眉敲了敲,声音沉闷,低声道:“阳明心学的机关,正德时王阳明平叛,留了护魂阵。”
他抬头看徐婉仪,嘴角一扯,“隆庆秘藏刚打完,你确定要再钻这鬼地方?”他的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试探,手指摩挲刀柄,眼角的刀疤微微抽动,像在回忆隆庆墓道内火蛇与毒雾夹击的瞬间。他低声道:“下去前准备好,这地方邪门得很。”
林瑶下车,羽绒服袖口黏腻,抱紧笔记本,低声道:“宁王墓没正陵,只有玄宫,仓促建成,阳明心学护阵不复杂,但幻境难防。”
她调出《传习录》的扫描版,低声道:“《传习录》说‘致良知破障’,得用心学破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指按在键盘上,指甲泛白,心底暗想:隆庆秘藏的怨灵已如此恐怖,宁王的执念只会更深。
马铁山扛着炸药包大步上前,拍了拍袋子,低吼:“又是封土,老子炸开得了。”他掏出一块小型炸药,熟练地安置在石板边缘,引线缠在手指上,火星微闪,低声道:“隆庆那破炉子炸得爽,这回也炸个痛快。”他的目光炽热,军绿色大衣被风吹开,心底暗想:天皇教和龙断会敢追来,老子炸得他们尸骨无存。
陈墨然最后一个下车,长袍袍角飘动,低声道:“小心,叛魂未散。”他抬头望向墓丘,眉头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低声道:“阳明心学镇魂,怨气却逆天,机关藏杀机。”他的手指在檀木珠上滑动,低声念咒,试图压住空气中的不安。
团队围住墓丘,徐婉仪打开GpS,屏幕上的坐标指向中央一处凹陷,低声道:“密录说玄宫入口在墓顶,封土下。”她抬头,目光锁定青石板,心中暗想:隆庆秘藏的铜炉差点要了命,这里的阳明护阵又是什么?她低声道:“动手吧。”
马铁山点燃引线,咧嘴道:“退后,五秒引爆。”他吐出一口烟圈,火光映在他络腮胡上,低声道:“这点土堆,老子一炸就开。”
团队后退几步,徐婉仪握紧密录,手指攥紧,林瑶关上笔记本,眼镜后的目光紧盯石板,陈墨然低声念咒,檀木珠碰撞作响,董文翊退到一旁,手按刀柄,眼神冷峻。
轰的一声,炸药炸开,碎石飞溅,沙尘漫天,石板裂成数块,露出一黑漆漆的墓口。墓沿刻着“知行合一”的字样,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刻下,月光下泛起微弱金光,墓底隐现一抹镜光,微弱却诡异,像在呼吸。
沙尘散去,林瑶凑近,低声道:“阳明心学用镜面布阵,可能是‘良知障阵’,小心幻境。”
她打开笔记本,调出《传习录》,低声道:“得防毒,幻境可能藏杀机。”她的声音微弱,手指按在键盘上,指甲泛白。
徐婉仪点头,从背包取出防毒面具,分给众人,低声道:“隆庆的毒雾差点要命,这儿也小心点。”
她戴上面具,橡胶边缘紧贴脸颊,呼吸声在面具里回荡,低声道:“密录提过‘逆天怨气’,可能是机关驱动。”她系好绳索,目光扫过团队,“谁先下?”
董文翊冷笑:“下去容易,出来难。”他抓住绳索,第一个顺着墓沿滑下,动作利落,靴子踩在墓壁上,带起几粒碎石。
马铁山紧随其后,嘴里叼着烟,哼了一声:“老子炸了半辈子,没怕过。”
林瑶深吸一口气,抱紧笔记本,小心下墓,陈墨然跟在后面,长袍飘动,檀木珠碰撞作响。
徐婉仪最后一个下墓,手指紧握绳索,指节泛白,心中默念:“祖父,保佑我。”墓深十余米,墓壁湿滑,渗着冰冷的水珠,滴在手背上像针刺般寒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像腐烂的木头混着血腥气,手电光扫过,墓壁上刻着几道粗糙的抓痕,像是有人曾试图爬出去。
团队落地,脚下是坚硬的石板,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像踩在某个巨大的空腔上。石室狭窄,四壁嵌着镜面,镜光闪烁,反射出手电光,拉出无数扭曲的影子。
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摆着一面大镜,镜面泛着冷光,低语《传习录》若隐若现:“良知即天理……”
徐婉仪低声道:“良知障阵,幻境要来了。”她话音刚落,镜面光芒暴涨,石室骤然扭曲,幻境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