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你说什么?!”
苏婉儿声音陡然提高八度,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一把推开清晚月,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脚步踉跄着往后退。
却忘记自己身后就是床沿,脚下一滑,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清晚月见状连忙上前,伸出手想要拉住小姐,免得她摔着。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苏婉儿的刹那。
“啪!”
苏婉儿的身子骤然止在半空,一巴掌将清晚月伸来的手拍开。
她缓缓飘回床上,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只余下愤怒。
没有任何人,任何人可以伤害师父。
先前好说歹说,甚至装乖,装可怜,都不过是为了月姐姐能与师父好好相处,她不希望自己的两个亲人自相残杀。
可月姐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定要置师父于死地,她已经忍不下去。
看向清晚月的眼睛里不再留有丝毫温情,沉声喝问:
“清晚月,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师父死?你难道还不明白师父对我的重要性吗?”
听着这一声喝问,清晚月只觉得刚刚被拍过的手疼痛无比。
那双愤怒的眼睛,如两把尖刀,直刺她的心脏。
自己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外人,而这个外人,甚至还是小姐的仇人。
小姐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心中这么想着,她嘴上却是服软,正欲开口辩解:
“小姐我…”
还没说几个字,又被苏婉儿抬手打断。
“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已经好说歹说,什么都跟你说了,可你呢?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一定要杀师父。”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师父他一直对你处处留情,否则就以你的实力,一百个你也不够师父一只手打的。”
“你以为你凭什么?”
“师父一直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怕我会伤心,所以才处处容忍你。”
“可是你呢?你就是听不进去。”
“现在,我将可以救回家人的办法摆在你眼前,可你依然不肯原谅他,不肯放过他。”
说到这里,苏婉儿眼中的愤怒缓缓褪去,转而化为一抹深不见底的悲伤。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弥漫起些许水雾,而这水雾中竟带有一丝决绝。
只听她哽咽着说道:
“月姐姐,如果你一定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也只能…只能与你断绝关系。”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你也不再是我的月姐姐,我们就做个…陌路人。”
话音刚落。
清晚月听得双脚一软,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这是真的吗?
小姐居然要为了那个魔头,与她断绝关系?呵呵,十几年的陪伴,竟比不过那魔头短短两年时光。
“呼……呼……”
她想说话,可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喘息声,光是呼吸就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
她的心,此刻痛的几乎窒息。
清晚月勉强提起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她的小姐,期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对过往的情分。
可那双眼睛里,只有决绝。
这坚决令她明白,小姐是认真的。
如果她不放下对那个魔头的仇恨,小姐会毫不犹豫地弃她而去,从此形同陌路。
她没得选,她永远…没得选。
痛苦的闭上眼睛,清晚月眼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我…我…不会…再对…叶长歌…有任何…杀意…”
她说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呜…呜…”
说完,她浑身的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抽干,整个人瘫在床上,口中发出无力的呜咽声。
两年,两年的坚持,两年的仇恨,两年来一直支撑着她的目标,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落幕。
她输给那个魔头,也输给了自家小姐。
见她终于不再坚持,苏婉儿心中松了口气,她也怕月姐姐真的不顾一切,跟她闹个不欢而散。
她蹲下身子,轻轻为月姐姐拭去眼泪,又将她抱起,调整好姿势,让她的头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再将被子轻轻盖在月姐姐身上,为她掖好被角。
苏婉儿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轻柔、认真,就像清晚月曾经为她做的那样。
做完这一切后,苏婉儿也钻进被窝,将清晚月搂在怀里,柔声道:
“月姐姐,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
清晚月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埋头在她怀里哭泣。
苏婉儿轻轻拍着清晚月的背,嘴里唱起月姐姐曾经夜里哄她睡觉的摇篮曲。
“月儿弯弯照长歌
星子缀作银铃铛
荆棘丛里藏泪光
来世再来为你唱…”
唱着唱着,清晚月还没睡着,反倒是苏婉儿先坚持不住,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月光透过窗子洒向她的小脸,眉眼弯弯,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小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梦呓。
“师父…不要跑…嘿嘿,月姐姐…会祝福我们…”
望着小姐那祥和的面容,听着她嘴里发出的美好愿景,清晚月的心湖不由得掀起阵阵波澜。
“或许…我真的该放下?”
她在心中问自己,可这两年来的坚持又怎么算呢?苏家的仇又怎么办?
小姐已经彻底指望不上,如果就连她也放弃,那么又由谁来为苏家主持公道。
难道真的要寄希望于那个虚无缥缈的无字天书?
她在心中不断叩问着自己。
想着想着。
不知何时,清晚月也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她看见长大后的小姐快快乐乐在苏家宅院中玩耍,苏家人都围在一旁笑看她耍宝。
而在那宅院的最高处,一道白衣身影正静静的看着他们,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笑。
月落日升。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清晚月脸上,令她不得不脱离梦乡。
睁开眼,清晚月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身旁。
那里空无一物,被子里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显然,位置的主人早已离开。
“小姐又去找那个恶…叶长歌了吗?”
清晚月嘴角溢出丝丝苦涩,小姐平日里都起的很晚,可为了早些见叶长歌,竟然起的比她还早,这可真是…
“吱呀~”
突然,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暖人心脾的芬香。
是桂花糕的香气。
“月姐姐,婉儿给你做了些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