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怔住,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下意识看过来,“你说什么?”
萧纵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知道这是有戏,紧绷的身体一松,语气也轻快了几分,“茵茵的旁听会,一起去吧。”
苏姚的心脏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她能以萧茵家人的身份,去参加她学校的旁听会吗?
她嘴唇动了动,很想一口答应下来。
可话到嘴边,脑海里却又想起了萧纵之前的话。
她并不是个在乎脸面的人,她的出身和自小的经历,让她从来不觉得尊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有点怕了。
丢人不要紧,可被踩在脚底碾磨的滋味,太过难堪和窒息,连她这样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了。
“我,我还是不去了。”
她艰难开口,扶着门的手死死抠进门板里,竭力想要维持面上的冷静。
她不敢再表露出来对萧茵的在意,她怕这次又会招来出乎意料的恶果。
萧纵一时没再开口,他没想到苏姚的答案会是这个,看来他那句话造成的打击,比他以为的要更严重。
“别着急拒绝,”
他耐着性子开口,“还有两天呢,你可以考虑考虑。”
苏姚垂着眸子没说话,萧纵心头发堵,他真的很不习惯和苏姚这么拉开距离相处。
明明从把她带回来开始,只要他在家里,只要他有空,苏姚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他动了动空荡荡的手,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很想摸一摸苏姚温热柔软的身体,却到底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往嘴里塞了根烟:“你慢慢考虑,我先上去了。”
他抬脚上楼,几乎是他刚一转身,身后苏姚的房门就被关上了。
脚步下意识顿住,萧纵靠在墙上,点燃了烟,在浑浊的烟雾里叹了口气。
应该会答应的吧……
接下来的两天,他一直提心吊胆,闹得自己都觉得烦,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会在儿女情长上栽第二个跟头。
每每想起来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他至少要拿出对唐黎一般的耐心来对苏姚,盼着尽快将事情平息,好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段舒坦日子。
然而苏姚却始终没给他明确的答复。
萧茵倒是因为这件事不再和他闹脾气,但也没去上课,一直在养她红肿的手,而且和秦芳年也越来越亲近,有时候,秦芳年的话比他的话都有用。
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萧纵有些憋闷,有心让她去问问苏姚,又怕这邀请的功劳落在了妹妹头上,只好继续忍着。
可直到旁听会这一天,苏姚都没有回复,甚至连早饭都没下来吃。
“你没和苏姚说吗?”
萧茵看着空荡荡的车,仰头朝萧纵看了过来。
除非特殊情况,苏姚是不会让人等的,可今天他们兄妹两人都到了,苏姚竟然还没露面。
萧纵没开口,只抬脚上了楼,正要敲苏姚的门,房门就开了,苏姚拿着手包站在门里,瞧见门口的萧纵,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纠结了很久,可到底是觉得和萧茵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所以明知道可能会遇见让人难堪的事情,她也还是想去。
但她仍旧有些尴尬,声音压得很低:“少帅。”
萧纵没开口,只慢慢放下了敲门的手,他看着苏姚,嘴角挑了一下。
今天的苏姚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但和以往只图漂亮不同,今天她选的衣裳颜色偏暗,衬得人多了几分沉稳,身上也没戴什么首饰,只有一对眼熟的碧玉坠子。
冷不丁一瞧,很有点当家太太的样子。
萧纵嘴角笑意加深,再次抬起手,焦点落在了苏姚润白的耳垂上,可指尖却只捏了捏坠子。
“不枉我精心挑了这块料子,很衬你。”
这正是他剿匪回来后,送给苏姚的那对坠子。
苏姚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没听明白这句话,“少帅挑的料子?”
“路过石山,就随手挑了一块。”
萧纵下意识开口,话一出来,心里就后悔了,他这嘴硬的毛病。
明明是特意挑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给苏姚挑块籽料,连着开了七八块才找到这块合心意的,又让人加工打磨,做了首饰出来。
可到了苏姚面前,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总觉得这样为苏姚费心思,很掉价。
先前还想着,要拿出对唐黎一般的耐心来对苏姚,现在看来,光嘴硬这一点,他就得花不少功夫克服。
好在,苏姚和唐黎也是不一样的,她就在帅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有的是机会。
而且她也柔软得多,不可能和唐黎一样与他掀桌争吵。
想缓和关系,要简单方便得多。
“走吧。”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苏姚也没再追问,对萧纵而言,随手挑的才是正常的,她也不敢奢望萧纵会在她身上花费时间。
“苏姚。”
萧茵朝她招了招手,小孩子忘性大,已经把前几天的事都忘记了,此时瞧见她满脸都是高兴。
苏姚也不自觉露了笑,大约是这两天都在养伤的缘故,她和萧茵没怎么见面,此时一见多少都有些想念。
她抬手摸了摸萧茵的头,金锦已经开了车门,萧茵正要往里头钻,就被萧纵提住了衣领:“你换辆车。”
萧茵不太高兴地嘁了一声,转身走了。
苏姚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萧纵这是在防着她和萧茵多接触吗?
“上车。”
萧纵忽然催了她一句,苏姚收回目光,低头钻进了车厢里,心里有些闷,如果萧纵这么防她,那剩下的这一个月,她是不是都没办法再和茵茵亲近了?
她不自觉看了眼萧纵,男人若有所觉,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苏姚摇了摇头,她不能和萧纵开口,说了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和茵茵的相处,还是自己另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