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菡从烟雨阁出来,本打算去书房找叶青山,可是一想到叶若苎已向太子投诚,深怕这叶府中也安插了内应,她斟酌了一番,还是回到留芳阁。
叶若菡看着庭院中的荷花,叶子已经有些泛黄,不禁想到即将到来的中秋节,面上露出一抹娇羞。
“春桃,拿来纸笔。”叶若菡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春桃不多时拿来纸笔:“小姐。”
叶若菡将纸铺平,想了想提笔写道:亥时一刻,书房见,要事相商。
“卯探,将这字条给父亲,不要露面,但是要确保父亲看见。”叶若菡抖了抖字条上的墨迹,确定干了后,折好递给卯探。
一整天叶若菡都在留芳阁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以前除了极特殊的日子,她会同众人一起用晚膳,绝大部分时候,叶若菡都是独自在留芳阁用晚膳。今日她谎称不饿,和春桃秋月在留芳阁自己开小灶。
春桃和秋月手艺都不错,不多时四个精美的小菜便上桌了,还有叶若菡喜欢的排骨玉米汤,叶若菡猫着腰闻了闻:“哎呀呀,隔壁小孩闻着都得香哭了。”
春桃一脸不解:“哪里有小孩?”
秋月怼了一下春桃:“傻丫头。”
叶若菡叫着卯探:“咱们四个一起吃吧,要不然剩下怪可惜的。”
春桃和秋月以前也同叶若菡一起用过膳,并不拘谨,倒是卯探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属下身份卑微,怎么敢同小姐同桌用膳?”
叶若菡笑着拉着她坐下:“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一起吃个饭无妨的,而且我不会告诉王爷的。”
卯探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拿起碗为叶若菡盛了一碗汤,放在叶若菡眼前:“小姐。”
叶若菡摆手:“吃吧,不用拘束。不过卯探,我还有事情要你查一下。”
卯探放下筷子:“小姐您说。”
叶若菡喝了一口汤,露出满足的笑容:“有时间你查一下,叶府是否混进来太子的人,莫要叫人发现了。”
卯探抱拳:“是,属下领命。”
一旁的秋月和春桃只管为叶若菡夹菜吃饭,一句不多问。
叶若菡吃完晚膳在庭院中散步,初秋的晚风微凉,带着丰收的喜悦拂过她的面庞。
叶若菡在庭院中慢慢踱步,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抹淡淡的忧愁和忐忑。她深知叶若苎之事牵连颇多,若是处理不好,不仅叶家会陷入危机,王爷也会收到重创。
她早早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终于,听见外面更夫的梆子敲到亥时,她急忙起身,小声说道:“卯探,宁安阁那面怎么样了?”
卯探从房梁上翻身下来:“小姐,宁安阁十分安静,早早地上了锁,叶若苎也睡了,我还特意将瓦片挪开确定的。不过我在她庭院的树下,发现烧过的纸灰,有一小截并未烧净,可是上面是白纸,什么都没有。”
叶若菡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很好,辛苦你了。你将此事告知王爷,最好将这截纸也给他,看看王爷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卯探跟在叶若菡身边,躲过叶府巡逻的家丁,到了书房门口,里面烛光暗淡,好似黑夜中的一抹星光。
叶若菡鼓起勇气朝着书房走去。到了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父亲和许罡毅低声商议的声音。原来他们正在研究朝堂形势和太子的态度,并且毫无头绪。
叶若菡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叶青山露出笑意:“菡儿,是你给父亲的字条吗,怎么这样神秘?”
叶若菡小声道:“父亲,舅舅,菡儿担心这府上恐有奸细,小心驶得万年船。”
许罡毅忍不住赞许的点点头:“菡丫头确实心细,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叶若菡笑了一下才开口:“父亲,舅舅,首先菡儿要说的是,王爷打算提亲。”
许罡毅一脸疑惑:“提亲?提什么亲?”
叶青山倒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只要菡儿你愿意,为父没有意见,至于嫁妆,你母亲也早早的为你准备好了。”
许罡毅恍然大悟般哈哈大笑:“菡丫头,真看不出来,藏得可太深了,舅舅在这里先恭喜了。”
叶若菡福身:“多谢舅舅,不过还有一事。”
叶青山和许罡毅看着叶若菡脸色凝重,也不由得将身子坐直,叶青山开口:“菡儿你说。”
叶若菡沉默良久,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今日早上,叶若苎去了皇城司。”
许罡毅带着疑惑:“皇城司?那不是程敬源的地盘吗?”
叶青山眼神直了一下,仿佛被点穴般,半天才开口:“不仅是程敬源的地盘,现在更是太子的地盘。”
叶若菡看着父亲心痛的表情,还在斟酌要不要开口时,叶青山语气仿佛都苍老了几分说道:“她碰见太子了吧。”叶青山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询问。
叶若菡缓缓了点点头。
许罡毅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这…”
叶青山倏尔笑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叶若菡上前走两步:“父亲,您且宽心,王爷和我已经调查了,想必不日便会有线索。”
叶青山摇头,开口道:“菡儿,此事凶险,你不该卷入其中。”
叶若菡坚定地摇头:“叶家之事,我怎能置身事外。”父亲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赞许:“菡儿长大了。不过切记需小心应对,不可打草惊蛇。”
许罡毅叹口气:“叶若苎与太子见面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碰见的。况且投靠太子?简直匪夷所思,她想出卖叶家?”
叶青山神情带着些许伤心:“皇城司是什么地方?她能去那做什么?那是有脂粉铺子还是成衣铺子?”
许罡毅叹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叶青山思索了一番:“明日派人去郊外庄子,将齐氏藏起来,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撬出一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如非必需尽量不要让她们见面。”
“父亲,时候不早了,女儿先回院子了,您和舅舅也早些休息。”叶若菡知道叶青山和许罡毅定然有事相商,于是在说完叶若苎的事情后,便起身告辞。
叶青山点头:“更深露重,慢些。”
叶若菡将房门贴心关好,和卯探缓步回留芳阁,两人一路无言,唯有路边的虫鸣声,宣告着这个夏天即将过去,秋天已经在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