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暮云抿着嘴:“姑母,如此说来,姑父是因为长期闻瑞麟香,加上身中剧毒,加速毒发身亡。”
任芜娉眼里瞬间流出眼泪:“冯郎啊,冯郎,我竟不知,竟不知道…”
冯云舟胸口起伏:“母亲,都是那人的错,父亲何辜?您又何辜?”
任暮云有些不忍心,踌躇着问:“姑母,他为何要让姑夫死?您可知其中内情?”
任芜娉停止啜泣,有些心虚的说:“不…不知道。”
任暮云心中起疑,他深知姑母一定有所隐瞒。但此时也不好再追问,只轻声安慰道:“姑母莫要太过伤心,此事我们定会查清楚的。”
任芜娉轻轻握起拳头,又缓缓松开,暗自垂泪,却不做声。
任暮云又坐下,定定的看着她:“姑母,我父亲的景王之印,你可知道?”
任芜娉猛的回头看着他,眼里的泪瞬间滑落:“景王之印。”
任暮云点点头,任芜娉刚要摇头,任暮云抢先开口:“姑母,你要想好了,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姑父之死、我父亲母亲,还有母亲腹中的孩儿,还有我,若不是碰见高人,恐怕也…”
冯云舟接着开口:“母亲,太子孱弱多病,为人阴狠毒辣,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大周朝在他手里灭亡吗?”
任芜娉抬起头,不住的摇头:“不是,这不是我本意。”
任暮云垂眸:“姑母,您还不肯说吗?”
任芜娉仿佛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滑坐在椅子上,认命般闭上眼睛:“二十年前,你父亲同还是晋王的皇上一同出征。民间传闻那时父皇还未定储,其实已经秘密立储了,那便是我的皇兄,景王。不知皇弟怎么知晓的此事,出征回来的路上,传来景王夫妇受到埋伏而亡。”
任暮云忍着怒气:“回来的路上?”
任芜娉点头:“说是,一小股敌军,趁景王不备…皇弟也受了伤,自此不能人道。父皇收到奏折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皇弟连夜赶回来,带回来的只有皇兄皇嫂的尸首。而你,那时太小了,所以并未出征,由我照看。”
任暮云冷笑一声:“呵,这般说来,还算是我命好。”
任芜娉仿佛回忆到令人痛心的事情:“父皇将我和皇弟叫到塌前,他知道是皇弟动了手脚,才害死皇兄皇嫂。但是周朝不能一日无君,他让皇弟发毒誓,要将皇兄的遗孤作为亲身骨肉抚养,他日要将皇位传给你。可是人得到了权力,怎么会亲手放弃?于是父皇告诉我秘密立储的遗诏在景王之印里,以此来制约皇弟,可是我和父皇都没看见躲在屏风后面的皇弟。”
冯云舟不解地问道:“那与父亲身亡有何关系?”
任芜娉好似没听见般接着说:“等我安顿好父皇后,想去找印章,却发现印章已经不见了。我乱了方寸,想去找父皇,却发现父皇也殡天了。而后,景王之印就好似消失般,云儿,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任暮云摇头:“我没看见,但是密探消息,在皇上手里。”
任芜娉笑了:“是了,应该在他手里。我醉酒之时与冯郎提过一次,景王之印,没多久,冯郎便…”
冯云舟接着开口:“可是母亲,景王之印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印章,怎么能装开秘密立储的诏书呢?”
任芜娉摇头:“我也不知道,父皇当年是这样说的,可是我并未找到景王之印,所以也不知道诏书到底在哪里。”
任暮云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着坚定:“既然如此,那侄儿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任芜娉担忧地看着他:“云儿,皇上如今权倾朝野,身边高手如云,你不可莽撞行事。”
任暮云微微勾唇:“姑母放心,侄儿已有计较。不过云舟说的不无道理,小小印章,如何能藏得下诏书?”
冯云舟眼睛一亮:“表哥,不如找机会将印章偷出来?”
任暮云摇头:“不可,如此定会打草惊蛇。况且现下也不确定诏书就藏在小印章里,任柏华二十年也不曾找到诏书,就说明诏书并不在印章里。姑母,你仔细回忆一下,皇爷爷的话。”
任芜娉皱起眉:“父皇的原话是,秘密立储的诏书就在景王之印里。”
冯云舟挠了挠头:“这不还是那个意思吗。”
任暮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些头绪了。只要能找到景王之印秘密,揭露当今皇上篡位真相,我们就能拨乱反正。”
任芜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一搏了,不过当年他也受伤了,伤了根本,如今却要选秀,我也十分费解,难道那玄诚真人真那么厉害?”
任暮云和冯云舟相视一眼,任暮云点头:“确实厉害,侄儿的毒便是他解的。”
任芜娉一脸疑惑:“什么意思?难道说…玄诚是你的人?”
任暮云点点头:“也是他发现瑞麟香是姑父去世的催化剂,他确是世外高人,因欠侄儿人情,这才入世。”
任芜娉冷笑一下:“世间之事真是无常。他一心谋得皇位,最后不能人道,身边的人也众叛亲离,父子不合。”
冯云舟和任暮云从任芜娉的房间里出来,两人并排走着,许久无声。
冯云舟停下脚步,任暮云抬眸看他,知道他有话要说,也停下脚步看着他。
冯云舟语气严肃:“这些年,母亲没有将景王之印和秘密立储之事说出来,她定有苦衷的,表哥,你…你别怪她。”
任暮云笑了一下,抬起脚接着走,冯云舟在身后跟着他:“表哥,我同你讲话呢。”
任暮云走到荷花池边,看着池里衰败的荷花,才回头:“为什么要怪她?那时她一个人,既要保全我,又要暗自找线索,我有什么资格怪她?况且,那时若是强行扶我上位,恐怕我那好叔叔早就反了,届时我恐怕连命都没了。皇爷爷也是出于对国家的考虑,才决定让他继位的,为了周朝昌盛繁荣,所有人忍痛做了这样的决定,我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冯云舟垂眸:“是啊,换作是我,恐怕我也会这样做。不过,下一步怎么办?”
任暮云慢慢往府外走:“下一步我准备选个好日子,把婚事提上日程。”
冯云舟脚下一个踉跄:“啊?那这印章…”
“他那么聪明的人,二十年还没找到答案,凭借咱们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出线索的。我倒是觉得,也许并不在印章里面,这句话也许别有深意。”
冯云舟状似不经意的问:“哪天去叶府下聘啊?用不用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