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每次见到任暮云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胆怯。然而,他还是强装镇定,怒喝道:“大胆!景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暮云却显得异常从容,他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走到椅子前,悠然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本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听说叶若苎和孙林竟敢欺骗太子,妄图混淆皇家血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恐怕皇上得知后气得急火攻心了吧!”
太子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吼道:“放肆!你竟敢如此信口胡言,往本太子身上泼脏水!来人啊,给孤把景王拿下!”
然而,周围的太监们却都像被定住了一般,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以他们的身手,根本不是任暮云的对手。而且,外面的侍卫中有不少都是从任暮云的军队里出来的,这些人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眼见没有人敢动,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人呢?你们都死了吗?还不赶紧给本太子把景王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皇后连忙喝止道:“都不许动!”接着,她一脸无奈地看向太子,嗔怪道:“皇上如今病重,你们兄弟俩在这里争吵不休,岂不是让那些奴才们看笑话?”
任芜娉和冯云舟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走进房间里。他们的出现,仿佛给这个充满紧张气氛的地方带来了一丝凉意。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这对母子身上,只见任芜娉一脸的不屑,似乎对眼前的剑拔弩张毫不在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冷漠的笑容。
任暮云见状,连忙起身,恭敬地叫道:“姑母。”
冯云舟也紧跟着行礼,朗声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眶中似有泪水在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她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皇姐啊,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感情那么要好,可如今一见面就吵个不停。”
任芜娉对皇后的话置若罔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床上躺着的皇上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歪着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皇上,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皇后见状,连忙回答道:“太医已经尽力了,但皇上的病情依旧没有起色。”
任芜娉缓缓走到皇上面前,在床边坐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皇上,一言不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这寂静的时刻,没有人知道任芜娉在想些什么。也许她想起了小时候与皇上一同玩耍的日子,那时的他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也许她想起了皇上为了争夺皇位,不惜杀害了自己的皇兄;又或许她想起了皇上害死了她的驸马,让她从此孤身一人……
任芜娉沉默不语,眼角却悄然滑落一滴清泪。她似乎不愿让人看见这脆弱的一面,迅速伸手将那滴泪抹去,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既然如此,便要有心理准备了。”
皇后见状,连忙点头应道:“皇姐所言极是,此事的确需要有个心理准备。”说着,她也不禁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心中的忧虑愈发沉重。
任芜娉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任暮云,缓声道:“你新婚不久,理应多陪陪王妃,不宜将她独自留在府中。今日我在此侍奉皇上,除了太子,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
任暮云赶忙躬身行礼,应道:“侄儿遵命,告退。”说罢,他转身离去,冯云舟亦紧随其后,一同退出了殿外。
皇后虽然对太子与任芜娉的相处略有担忧,但此时也不便多言,只得嘱咐道:“太子,你姑母年事已高,切不可让她过于劳累。”
太子恭敬地应道:“儿臣知晓,定当谨记母后教诲。”
待众人皆已离去,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任芜娉、太子、王石以及病榻上的皇上。太子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干笑两声,开口道:“姑母,您要不要喝点茶?”
任芜娉端坐在床边,面沉似水,冷冷地看着太子,毫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跪下。”
太子闻言,不禁一愣,满脸狐疑地问道:“什么?”
只见任芜娉的眼眸之中,突然迸射出一股浓烈至极的恨意,她死死地盯着太子,厉声道:“本宫叫你跪下!”
太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姑母。然而,当他与任芜娉的目光交汇时,却发现她的眼神异常凶狠,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这让太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
尽管如此,太子毕竟身份尊贵,他强作镇定,沉声道:“孤贵为太子,您虽是孤的姑母,但让孤跪您,似乎于礼不合吧?”
任芜娉冷笑一声,嘲讽道:“呵呵,太子殿下的这一跪,本宫可受不起。不过,本宫让你跪的,并非是本宫,而是你的父皇。至于原因嘛,想必不用本宫明说了吧?”
太子心头一紧,他自然知道任芜娉话中的深意,但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异样,依旧保持着平静,缓声道:“为父祈福,孤跪得心甘情愿。”
任芜娉见状,心知太子是在强词夺理,她懒得再与太子争辩,转头看向一旁的王石,吩咐道:“王石,去给本宫拿条手巾来,本宫要给皇上擦擦脸。”
王石连忙应是,转身快步走出房间,不一会儿便取来一条干净的手巾,恭恭敬敬地递给任芜娉,道:“公主,手巾取来了。”
任芜娉轻轻地拿起柔软的毛巾,蘸了些许温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拧干,生怕弄疼了皇上那苍白的面庞。她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手中的毛巾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毕竟,他们是亲姐弟啊!虽然时光已经在他们之间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依然存在。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任芜娉的心中充满了苦楚,这些苦楚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呢?
她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些日子,哥哥曾经是她最亲密的伙伴,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她失去了哥哥。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她的弟弟。这个事实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如今,弟弟病重,与当年父皇如出一辙。任芜娉只能默默地守在床边,就像当年一样。然而,这一次,她的心中除了悲伤,还多了一份无法言说的恨意。
中年时,她的丈夫突然暴毙,而当她得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自己的弟弟时,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那份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的心中蔓延。
而今日,当她看到弟弟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样子,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一时间,她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受。是恨?是怜?还是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