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楚景来说,燕川是好是坏都无所谓。
好人,就让他多活些时日,坏人,顺手杀了便是。
楚景的脑子里莫名地就浮现出罗白符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做出的选择会是什么。
在朝郡不远的山上,罗白符打了个喷嚏,揉揉发酸的鼻子,重新将视线落在许三爷身上。
许三爷看上去好多了,呼吸也顺畅,只是眼底下的青紫很是明显。
罗白符把玩着楚景给她的药瓶子,里面的药早已经喂给许三爷吃了,空瓶子一个,她爱不释手。
罗白符垂着眼,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们的事我如何不知?只是我无法接受罢了。”
罗白符自嘲:“这么多年,我假意不知,无非是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非要出现来提醒我。”
她伸手,轻轻抚上许三爷的脸。
“三爷。”罗白符轻声喊着,“虽然你和那些事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我被人提醒过后,如何还能与你相敬如宾?”
许三爷眼皮动了动。
罗白符细细打量起他来:“是副好皮囊,要是你听话,我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之后,罗白符收回手,端庄地坐在一侧:“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许三爷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没有以往与罗白符的亲昵,沙哑着嗓音喊她:“夫人……”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许三爷下意识摇头,罗白符瞥他一眼,他愣住,随即点头。
“听到了。”
“我原本是不打算喂你吃药的,不过我改主意了。”
“夫人……”
罗白符的手指贴上许三爷的嘴唇:“嘘——听我说,我知道你在为谁办事,接下来,我给你一个选择。”
许三爷依旧平静,只是他眼底压抑不住要溢出来的惊怖暴露了他对罗白符的看法。
“三爷,我很爱你,你知道的。”
罗白符的手慢慢往下,滑过他的喉结,手掌慢慢舒展开,轻轻地扣着他的脖子。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知道的,要是不听话,我不会留你的。”
“夫人……”
“嘘——”
罗白符不让许三爷说话:“我给你一个选择,一是替我办事,二……则是死。”
“我……夫人。”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选哪一个就行了,别的话不要多说。”
许三爷没有听话,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夫人,为什么要让我选?”
啪——
罗白符用力甩他一掌:“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让你给我答案,你直接说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许三爷被打得偏向一边,阿飞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握着长剑,周身的都是肃杀之气,有一种只要罗白符一声令下,他就能立马杀了许三爷的架势。
“夫人……”
许三爷跪在罗白符面前,声音颤抖:“夫人,我想要个明白。”
“你先选,选了过后我会告诉你。”
“当真?”
罗白符怒气染上眉梢,扬起巴掌又准备给许三爷一下,许三爷忙不迭喊道:“一!我选一!夫人,我为你办事!”
罗白符心情好了些,阴郁散去,示意阿飞出去。
阿飞离开后,罗白符捧起许三爷的脸颊:“三爷,我知道你在替谁办事,如今你依然照旧,不过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许三爷愣愣点头。
“不许欺骗我哦,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去协召城睡的那个小姑娘。”
许三爷猛然间睁大眼睛,他用见鬼的眼神看着罗白符。
“你……你知道?”
“三爷,我的商业遍布天下,有了钱,什么情报买不到?况且……”
罗白符忽然发了狠,捏紧了许三爷的下巴:“况且那情报网还是我一手创办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许三爷第一次不敢与罗白符对视,他的背心被汗水打湿,双手更是止不住地发颤。
“那个姑娘很乖,看着年纪不大,但是你却睡了她?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我早杀了你!”
罗白符用力甩开许三爷:“是不是觉得我十分陌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错了,三爷,这才是真实的我。”
许三爷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着有很多话说,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三爷,我很庆幸你选择了一,毕竟你是我的爱人,我对你是不舍的,不过我也很了解你,你一定会选一。”
许三爷平复下内心的波涛:“夫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罗白符手撑着下巴思考着:“或许是小景的话点醒了我,逃避了这么多年,总要去面对的。”
你和我娘流着相同的血,我叫你一声小姨,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吗?
这句话,如同魔咒,时时刻刻在罗白符的耳边回放,一遍还没结束,第二遍又想起,折磨得她吃不下睡不好。
罗白符想起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为了一个眼盲心瞎。
“我曾经以为,我的爹娘不爱我,他们只爱姐姐,我从小就讨厌我的姐姐,乃至于她说什么,我就不做什么。
我以为姐姐也是一样的,所以我逃了,为了真爱跑了。
那日小景来,她告诉我,他们不怪我不懂事,还担心我会过得不好,甚至还庆幸我因此活下来了。”
罗白符眼中闪烁着泪光。
“三爷,你说这么多年,我努力做生意,做到商铺遍天下,就是为了我比姐姐好,爹娘不爱我是他们没眼光。”
罗白符捏着许三爷的脸:“三爷,你告诉我,我爹娘究竟爱不爱我?!”
许三爷被罗白符现在的样子吓住,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爱,他们肯定是爱你的,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是啊!”
罗白符轻笑:“他们是爱我的,不管我是年少时任性不懂事的罗白符,还是现在的罗白符,他们都会爱我。”
许三爷从来没有见过罗白符这个样子,呆滞着不敢说话。
“姐姐也是爱我的。”
罗白符吸了吸鼻子:“这么多年我到底在别扭什么?在攀比什么?又是在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