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慕大门口，李起刚下车就接到了唐总的电话，说是要开全员大会。而周静雯此刻也正在通知秦归。
大会议室中，医护咨询众陆续走了进来，医护和咨询皆坐在两边，隐隐形成了两派对垒。董劲松也端着杯子徐徐入场，察觉到了现场的阵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了。
走廊中，李起从电梯出来，正巧遇上周静雯，两人微微点头，各自沉默着往前走。
李起忽然开口道：“老秦开会去了吧？看你也有点措手不及啊。”
“这不是挺刺激的吗？”周静雯冷冷道。
随即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到会议室门口，迎面就看见了乔杨。
三人对视，李起扭头望向周静雯笑道：“你的好朋友来了。”
说罢她率先进了会议室。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反射着刺眼的光，从会议室的窗户射进来。唐总坐在正中间，一边耳朵包着纱布，从药盒里抖搂几颗降压药出来，李起见状，给他 递水，在他旁边坐下了。
“疖子切了？我早让你抹药，不听，非得挨这么一刀。”
唐总黑着脸询问道：“你干嘛去了？”
“见客户呗，还能干嘛呀。”李起笑着回答。
乔杨兀自坐在了医生的最前面，周静雯看了看，坐在了她旁边。
唐总看了眼表，对众人开口：“我一会儿还有局，就不等秦总了，咱们直接开始。主要就是针对咱们医院最近各种风波，把该解决的都解决一下。再不解决，要闹翻天了。”
李起看看唐总，眼珠转了转，接话道：“那我先说吧，这事儿主要赖我。”
李起姿态从容，众人闻言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贷款整形这个事情，当时乔医生的视频被节目爆出来，我想着赶快处理，降低对格慕的影响，也没有给大家做一个详细的说明，导致人心惶惶，也产生了很多误会。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把事情说开，大家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都可以畅所欲言。”
李起说完，会议室中一片静寂，没有人说话，周静雯看乔杨，乔杨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淡定。
唐总却扭头望向周静雯，不客气开口：“周静雯，你们不是查了吗？那就说呀。”
众人皆齐齐望向周静雯。
周静雯想了想，开口说道：“就像李总说的，我们查这个事儿也没有别的意思，贷款整形是很严重的事情，不查清楚对大家都有影响。这次的调查确实发现了问题，也反映了一些客户管理上的疏漏，值得我们警惕。”
“什么疏漏，周主任展开说说。”李起不落下风，扭头又咨询道，“你们都好好记下来。”
“我们听说有一个叫张婕的客人，是以前杜院的老客户，她当时整形的费用，就是晴晴推荐办理的贷款。但整理客户资料的时候，发现已经查不到她的病历了。”周静雯平静开口。
李起故作讶异：“查不到？Season，晴晴的客人都你接手的，这是怎么回事？”
Season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李起又转向身后咨询，询问道：“你们谁记得有这么个客户么？”
咨询纷纷摇头。
“周主任是怎么知道这个客户的？是不是记错了？”
周静雯望向魏晓希，忖度着。而坐在魏晓希身侧的陈明杰也推了推她，示意让她说，魏晓希却没什么反应。
李起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开口道：“怎么了？小魏知道这事儿？”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魏晓希的脸上。
魏晓希看了看乔杨，乔杨看着她，但也没有什么表情。
不得已，魏晓希开口解释道：“是有过这个人，杜院的客人，当时是晴晴接的。”
“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具体是什么时候？做得什么项目？”李起连环逼问起来。
“这……我不记得了。”魏晓希尴尬说道。
众人见状交头接耳起来，而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周静雯。
“那这事儿就有点玄幻了，我想解释也无从说起啊。”李起一脸无辜。
Summer跟着开口倾诉委屈：“我们咨询也太惨了点，一点影儿都抓不着的事儿，还要我们背锅。你让我想破天，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哪门子张婕呀？”
见Summer配合自己，李起却故意训斥道：“唐总在这儿呢，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还先叫起冤来了。”
说罢李起又望向唐总，想让他开口，但他却并未说话。
董劲松却突然开口：“我谈谈我的看法啊，咱们医院现在闹成这样，主要可能是缺乏一个主心骨。”
李起和周静雯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周静雯挂了一丝不屑的笑意，李起则开始喝茶。
“褚老也不在，大家心不齐，才会互相怀疑。你看，其实查来查去，都是在内部消耗……”
周静雯笑了笑：“董主任，你别着急啊。”
李起见状，似笑非笑嘲讽道：“老董，你得让人把话说完啊，周主任我们都了解的，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吧。”
周静雯看乔杨，低声询问：“小陆呢？怎么还没来？”
乔杨没有回答周静雯，而是望向李起道：“我来到格慕这段时间，最佩服的人就是李总，带队伍的能力没得可挑，个个咨询都是精英，而且跟李总都是一条心。”
李起、周静雯听到乔杨说这种话，都有些诧异。
“但凡李总队伍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人，迅速就被发现了。像晴晴这种，当时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李总就把她给开除了。最近一查，发现这个晴晴可不得了，李总决策果断哪。”
周静雯迅速会意乔杨话中的意思，手一抱开始看戏。
而李起的脸色却有点不好了：“乔医生这是话里有话呀。”
这时候，会议室门开了，陆子游带着一个人进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一位老客户，田枫，田女士。”
田枫大方的跟大家打招呼。
乔杨定定望向李起，开口道：“田女士是杜俊的老客户，也是晴晴做的咨询，还有，系统里查不到她的病例，就跟张婕一样。”
众人听闻哗然起来，好多咨询都有些坐不住了，只有李起脸上看不出神色变化。
田枫的出现，好像一块被扔进湖中的石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一会Summer 等几个咨询就跟田枫吵了起来。
“我撒谎？”田枫一脸不可置信，“要不是我命好，找着工作把钱还上了，追债的都要把我逼跳楼了。”
Summer却矢口否认：“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要贷款的，没人逼你。”
“呵呵……我当时一听那么贵，根本不打算做的。要不是你们拼命劝我先做先享受，钱可以慢慢还，我根本没想过要贷款，现在不认账了是吧？”
唐总不想再听这些人争吵，使劲拍拍巴掌，众人安静下来。
“吵什么吵啊！”唐总指着乔杨，“你，你来说。你不是一堆话吗？”
乔杨走到唐总前面，递给唐总两张打印纸。
“这是田女士当时和晴晴的聊天记录，还有付款记录。信息都对的上。”
田枫撇撇嘴，坐到了陆子游旁边。
唐总翻看，递给李起。
周静雯接过了乔杨的话头：“总结来说，张婕、田枫、程大宝，都是晴晴接待的。并且，谎称贷款是格慕的合作项目，推荐她们贷款整形。”
“没错吧李总？”
乔杨目光灼灼盯着李起。但李起不看她，只一脸痛心疾首说道：“确实挺恶劣的，真没想到啊，就在格慕，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
乔杨觉得李起不去拿奥斯卡简直可惜了，嘲讽说道：“李总的意思就是，这些事情你完全都不知情？”
“我确实是太失察了，这点我得检讨。但是我也想问田女士一个问题，除了杜院和晴晴，我和我身后这些人，还有你认识的吗？”
田枫仔细看了一圈：“这，倒是没什么印象，当时所有的手续，基本都是晴晴帮我办的。”
李起手一摊，这才望向乔杨，一脸无辜。
乔杨一脸平静，似乎早猜到李起会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啊，晴晴一个小小的咨询，怎么会胆子这么大？而且她一个人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吧？所有的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说着乔杨凑近李起，把手撑在她的桌子上，等着她回答。
“嗨，没错，晴晴能有什么能耐呀。”李起一脸轻松，站起来，慢悠悠走到旁边一个桌子，拿了两瓶水，递给乔杨一瓶。
“乔医生，这事儿认真说起来，也有点揭咱们大家的疮疤了，你来得晚，有些事不太清楚。你有没有发现，你找到的这两名求美者，都是我们前院长杜俊的客户。”
说罢李起又拿起唐总杯子，给他接了热水放在桌上。
“杜院还在的时候，任何事情，肯定都是首先听杜院的指挥，他是大管家。这个周主任最清楚，对吧？”
周静雯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并不作答。
“李总的意思是，这都是杜院的锅，是他默许的？”乔杨继续问道。
“默许不敢说，但类似的传闻可不少。”
乔杨笑了笑：“那可麻烦了，一个晴晴，一个杜俊，都不在格慕了，只留下传闻，相当于死无对证。”
乔杨的话，再次引发了众人窃窃私语。
陈明杰低声对旁边的魏晓希说道：“要说说话难听，谁比得过你师父啊？”
李起也笑了笑：“也不能说死无对证，杜院这个人吧，在格慕的时候，他的事儿，我们都是插不上手的，别说他在医院的这些客人了，甚至他在外面做手术，我们也不敢管，他开飞刀一直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说几个细节，大家自己判断。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他没安排手术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外地。最频繁的时候，一周有四天在外面。”
周静雯皱眉，但乔杨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走之前那几个月就更夸张了，三天两头请假往深圳跑，还带着他手下那几个医生一起去，说什么团建，其实就是去聊娇艾的项目。我当时深圳的朋友给我发照片，我都懵了，还想找他聊聊，没想到人家一回来就辞职了。”
乔杨故意询问：“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周静雯忍不住皱眉：“不对啊李总，当时杜俊要走的时候，你也很惊讶啊？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
李起故作镇定，笑着望向周静雯：“嗐，我也是后来复盘这件事儿的时候发现的，马后炮。”
李起说话间，乔杨慢悠悠的往后一靠，盯着唐总，就见唐总的脸色越来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