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离去,夺云才哼了声吐槽:“明明我们提着小灯笼,是他们看不到撞上来的,反而还要夫人来赔礼!”
夫人却心不在焉,随口应答:“无妨,京城脚下能不生事,就罢了。”
夺云上前检查,“夫人!您受伤了!”
“无碍,我们先走吧。”
符诱安摸了摸锁骨,指腹摩挲间有铁锈味,麻麻痛痛的。
两人没了灯笼只好原路返回,正巧火势已消停,还遇上几个家丁和丫鬟。
一番波折后,佛寺的住持提议夜间不要出门,佛寺内有会药医的老和尚,可以配制止咳药和擦伤药暂时稳定伤势,明日找大夫上山来最稳妥。
既如此,符诱安等人休整下来。
不远处的包厢内,莫凉回来禀告:“主子,符氏等人无异,的确是因为大火烟尘导致气喘,所以才会冒险抄小路去找马车。”
要说莫凉为何会调查符氏,那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那时两人刚走出小路时,朱瑾赫便停步往后望了望,莫凉以为是主子脑子开花,终于懂得喜欢女人了,没成想一开口就是:
“这符氏有些奇怪,见了我周身的呼吸骤然变化。”
“而且出现时机不对,正巧碰上我们追寻黑衣人,若是有意为之要来阻拦,那她必然有诡。”
莫凉:“……”
主子,您身上当真是没有半点男女情欲啊。
那小娘子多美,只要您开口,那拆家的恶事我都能替您做了,可是您这——
最后胸口凝滞,只能回复:“属下这就去调查。”
能说什么?干活呗。
这一查,倒是没查出符氏有什么异样,她的婆母几年前便死了,今日便是来烧香之日。
没有丝毫差错。
寺庙的火灾是他们来之前就烧起来的,没有一点人为痕迹,符氏和丫鬟抄小路,出现在那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朱瑾赫却不松口:“那就给我查着符氏的生平,什么信息都不放过。”
“……”
莫凉知道他这主子的脾性,自从安南山事件后就变得多疑谨慎,甚至做的太过。
“是。”
说来也怪,今日那黑衣人不知什么目的来到皇陵门口,身手是不错,矫健有力底盘很稳,就是身姿看起来是个女的。
不是刺客,那是为何来?
正在疑惑之际,身边的主子拿起佩剑动身出门。
“主子——”
“你勿要跟着,我一人即可。”
莫凉的脚速跟不上他,偶尔快了还要等,麻烦。
朱瑾赫身影很快遁于黑暗中,他此行是要去两人相遇之地再探索一番,若是能找到黑衣人的线索,那便是收获。
这个黑衣人自皇陵便一直跟踪他,他早已发现但假意懈怠,想试探此人是否恶意。
结果黑衣人全程只是跟踪,最后突然转身就跑。
如今想想并非恶意,而像在挑逗,将他引到这条路上。
如此疑惑便能得到答案,这条路上他遇到的只有这一主一仆,想必这个符氏,必然跟黑衣人脱不了关系。
朱瑾赫回到原路,只见到灯笼灰烬,还有两人跌倒的痕迹。
但回想起来,两人也没刻意跟他攀谈,随后就让出路让他离开,没使什么手段。
这又是为何?
这个符氏,究竟是何目的?
朱瑾赫站在原路沉思,片刻后抬步离去,视线一转,俨然是符氏厢房外的墙角。
黑夜寂静,依稀能听见那跋扈丫鬟的声嗓:
“都怪那两个冒出的人,害得夫人受如此苦楚!”
“夺云,你已经第十次说这话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有吗,反正他们又听不见。”
两人在厢房内声音不大,但朱瑾赫听力灵敏,能听个大概。
大部分都是吐槽他们两个眼瞎不看路——
朱瑾赫依靠在墙后眯了会眼,最后不耐地抬头看月,思考自己为何要花时间来听这琐碎之语。
这符氏全程不多言语什么,只是教诲她的丫鬟要学会闭嘴。
真没谈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难道真是巧合?
这时,声音沉寂下来,丫鬟出门倒水,又脚步飞快地跑回屋内。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夫人,您瞧我在路上发现了什么?”
“当当当!”
“没想到吧!这一摔还真有收获,总算没白痛!”
那符氏惊呼声:“做的不错,夺云!”
“夫人,这次还算是因祸得福啦!”
朱瑾赫耳梢动动,这具有误导性的言语让他提起警戒,转瞬到了包厢窗口外。
他寒眸深深,透过半开的纸窗探查内室情形。
一眼便落到符氏身上。
她面色惊喜,反复端详手中的青色玉佩,乳白玉臂抬起显露在空气中,视线下移,无意瞥见——
赤裸且弧度优美的肩颈线下,贴身青莲肚兜堪堪笼住莹莹软玉,玲珑雪腰精瘦,与上身反差巨大。
等等——她没穿好外裳。
朱瑾赫猛地回头,肃目微震眼神忸怩,最后总结:真是冒昧!
不知道意思是符氏冒昧了他,还是他冒昧了符氏。
“夺云,这个玉佩居然遗落在这条小路上了,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夺云主动替夫人解释:“应当是夫人上次来,不小心掉的。”
“你做的很好,赏五十两。”
“谢夫人!”
五十两,这可是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夺云喜不自胜。
包厢内传来丫鬟喜悦声,而本该因冒昧而离去的朱瑾赫,却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是站了好一会思绪才回笼。
很蹊跷的感觉。
“嘶,好疼。”
“夫人忍着点,都怪那两个人,害你撞了石头,待会还要喝药呢。”
第二十八次骂。
听声音应当是在擦膏药,治外伤。
朱瑾赫移步,他还是疑心未消,想找其他角度观察房内是否有蹊跷。
其实他也没想太多,就想扫一眼行李罢了。
但目光投注进去,就算视角变了,还是不由移向床榻那方。
这次可没看见冒昧的身体,视角里只有符氏长发垂落下的侧脸,她鼻翼弧度翘起,唇因隐忍吃痛而殷红,眼角眯起水雾朦胧。
朱瑾赫狭长深眸掺杂着揣测不定的情绪,直直落到这张美人面上。
这个符氏定然有诡。
以他的第六感来说,这个符氏十分危险,虽然她外表是个柔弱不堪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