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
响亮的敲门声响起,被扰乱宁静的局长从椅子上跳起来,放下手里的纸张,快步走到大门前。
先是打开一条缝隙,见来者是自己的下属,他的动作当即粗鲁了起来,用力一拽,打开了门。
“什么事?”他的语气十分急促,像是要赶紧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回到舒适的椅子上坐着似的。
“这位是萨尔瓦托雷基金会的外派观察员。”警察指了指一旁的莱曼。
“而这两位……”他往旁边走了走,将站在身后的安克西斯跟克莱尔展示出来,“她们也是基金会的外派观察员。”
“一天来了三个基金会的人……”局长捂住有些疼痛的额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在一天之内竟会被三个基金会老爷光顾。
“局长先生,您好。”莱曼向他伸出手,作为基本的礼节,这自然要遵守。
他握住了伸来的手,随后问:“您大老远跑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关于比塞特尔和近两年来逮捕疯子的档案。”
“这些……”局长想了想,像是在思考为什么基金会的老爷需要这些无关紧要的档案。
但他并未思考出一个哪怕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他摇摇头,索性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跟我来。”
离开还算热闹的办公区域,原本保持沉默的局长忽然开了口,讲述逮捕的疯子来。
“在巴黎大量市民因病死亡后,有一部分疯子就想要焚烧比塞特尔的全部建筑以终结死亡。”
“从1918年到1920年这两年时间里,我们总共逮捕了924名纵火者,他们身上携带的燃料都够把巴黎给烧一遍了。”
局长忽然伸出一只手,似乎只有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才能让他的讲话更加完美。
“我们搜集了大量纵火者的资料,同样的,还有大批关于比塞特尔的资料。”
说话间,两人已经抵达了档案室,局长导游式的介绍戛然而止,同时停下的还有自己的脚步。
“我们到了。”他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门后,他像个服务生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在此等候一会,我找找关于比塞特尔的档案。”局长把钥匙挂回了腰间,在档案室内翻箱倒柜起来。
没一会,他就在一堆文件中取来了几份相关档案,随后递给了莱曼。
“基金会的观察员小姐,我得提醒您,您手里的纸张不得带离档案室,当然,如果实在需要,那您可能得自己向政府申请等他们的层层审批,又或许是您去找基金会让他们跟政府交涉。”
“那太麻烦了,”莱曼轻声打断他,“谢谢您的好意,我就地查阅即可。”
翻开档案,她仔细看了半天,生怕错漏一个细节。
待全部翻阅完毕后,莱曼把档案交还给了局长,连带着一句:“谢谢。”
“这还是我头一回给不是司法官员的人拿警局的资料。”
“那我算是第一个?”
“当然,”局长点点头,把资料返回了远处,“至少在我这,你算是第一个。”
依旧是局长带头,两人重新回到了办公区域。
见到安克西斯两人,莱曼立即汇报了方才得知的消息:“我们去比塞特尔。”
“那地方是干什么的?”
“一会再跟你说。”
离开警察局后,在好奇心的教唆下,克莱尔开始询问“比塞特尔”的更多事情,就连安克西斯也凑了上来。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段边走边讲述的时光。
“位于巴黎城南,最初是作为军事堡垒建造,后由路易十三改造为济贫院和监狱。”
“它的前身是中世纪的麻疯病院,在麻疯病消退后被逐渐改造。”
“曾收容贫民、流浪汉、罪犯、失业者及疯人,将他们与主流社会隔离。”
“已经了解了,记录员,”安克西斯忽然开口,“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不!我反对!”克莱尔提出了异议,“这可以当一个故事听。”
但与先前一样,反对派的异议石沉大海。
“在档案中,有一段情节被特别记录,它与疯子想要烧毁比塞特尔的原因相同。”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如果是一本文学作品,那准能吸引人们的目光。
“1780年,整个巴黎都流行着一种传染病,其根源被归咎于总医院的传染病。有人举着火把,喊着口号,想要烧毁比塞特尔的建筑。”
“面对群情激愤的局面,警察总监命令人群解散,同时派出一个调查委员会,包括官方医生和总医院的院长。”
“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我很抱歉,克莱尔,他们只记录了这么多。”莱曼把克莱尔伸来的头给推回去,又问他是否熟悉巴黎。
但得到的答案是不甚满意的。
“如果这里是第戎,我能带你们走遍它,但这里是巴黎。我之前跟马库拉先生来过一次,但不代表我能把路线给记得一清二楚。”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互相对视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她们展开了一场小型会议,一番讨论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往城南走”,毕竟这是唯一知道的了。
再次途经警察局,站在门口的警察们向她们脱帽行礼,见状,安克西斯也打算回礼,但手一伸向脑袋,却抓了个空,只能收回来。
“或许早两年来这里就可以脱帽行礼了,毕竟我们那会戴的是钢盔。”
“早两年来这里我的下场可能就是被法国人痛打一顿了,克莱尔小姐。”安克西斯摇摇头,话题也到此为止。
原本应该由克莱尔作为带路人,但她却没有思考上前的意思,而是躲在安克西斯身后,没办法,只能由不熟悉巴黎的莱曼带路。
一路走一路问,宛如打听情报的间谍,若不是手里拿着基金会的证件,恐怕还真会落得被怀疑的下场。
很快,她们便看到了封闭的高墙,那好似古典时期的建筑又好似实用主义的工业复合体,但不论到底属于哪个时期,至少有一点是确认的——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们打算进去看看,但最先吸引注意力的还是就近的咖啡馆,里头传来了高谈阔论的叫喊,好似从比塞特尔跑出的收容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