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扬州城传来急报:贡缎坊的“月光紫”染缸突然褪色,朝野震怒。有格临出发前,牛吃货往他包袱里塞了十包辣味牛肉干:“要是遇到麻烦,就把这玩意儿泡进染缸——保准比鹿血还灵!”刘老鬼敲了敲他的脑壳:“别胡来,这次是去给皇上染龙袍。”
贡缎坊内,掌事太监捏着褪色的紫绸,尖声尖气地呵斥:“十日内若染不出正紫色,你们都得给龙袍陪葬!”有格凑近染缸,闻到股腐臭味——缸底沉着的不是曼陀罗根,而是烂草根,旁边还扔着半块发霉的牛肉干。他捏起草根细看,根须上有明显的刀削痕迹,竟与荒鬼村的曼陀罗根相差无几。
“有人偷换了花根。”李秀才翻开《天工开物》,指着“曼陀罗染法”章节,“真品根须有九道环纹,赝品只有六道。”他从袖中取出荒鬼村的正品根须,在阳光下折射出淡金色光芒,“此根需长在有泉眼的砂质土中,全天下唯有荒鬼村的‘鹿仙泉’能培育。”
掌事太监脸色铁青:“敢偷换贡品,这是要株连九族!”话音未落,染坊外突然传来马嘶声,张屠户浑身是血地撞开大门:“有格公子!荒鬼村的花田……被人烧了!”他怀里抱着烧焦的曼陀罗花苗,苗根上缠着半片锦缎,缎面绣着的正是贡缎坊的牡丹纹样。
有格只觉眼前一黑,锦缎上的牡丹竟与他后颈胎记重叠,形成个诡异的井字。李秀才接过锦缎,发现缎角绣着极小的“孙”字——那是扬州最大的染布世家,曾多次求购荒鬼村花种被拒。苏老鬼不知何时出现在染坊屋顶,拐杖指向远处的孙府,屋脊上蹲着的黑衣人正往瓦缝里撒曼陀罗灰。
“走!”有格攥紧牛吃货给的牛肉干,“去孙府找证据。”三人翻墙而入,却见孙府后院摆着上百口染缸,缸中泡着的不是布料,而是荒鬼村的曼陀罗花——花瓣已经发黑,显然用了禁药“蚀色散”。牛吃货咬牙切齿:“这些狗东西,想毁了咱们的名声!”
突然,暗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刘老鬼摇响铜铃,铃声竟化作实质的光盾,挡住了箭矢。有格这才发现,铜铃表面不知何时刻满了曼陀罗密文,正是李秀才从《齐民要术》里破译的“护花咒”。孙府的家丁们听到铃声,竟纷纷放下武器,捂住耳朵痛苦呻吟——他们后颈都有被烙铁烫过的曼陀罗印记。
“别杀他们!”李秀才掀起家丁的衣领,“看这印记,他们是被胁迫的。”家丁们跪地痛哭,说出了真相:孙老爷为垄断染料生意,先是偷换贡缎坊的花根,又纵火烧了荒鬼村花田,最后用蚀色散毁了存货,想嫁祸给荒鬼村。
此时,孙老爷带着官府人马闯入:“好啊!竟敢私闯民宅!”他指着有格腰间的铜铃,“这妖铃正是山鬼遗物,他们想咒杀皇上!”话音未落,牛吃货突然撕开牛肉干包装,将碎肉撒向染缸。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发黑的曼陀罗花竟重新焕发生机,染缸里的浊水也变得清澈见底,水面浮现出孙老爷指使家丁纵火的倒影。
“这……这不可能!”孙老爷连连后退,脚下踩到块牛肉干,滑倒在染缸里。他挣扎着爬起时,浑身已被染成诡异的青色——那是用蚀色散毁色的反噬。苏老鬼的金蟾跳上他肩头,三趾轻点他眉心,竟吸出了藏在那里的咒符纸,纸上写着“断商路,绝后患”。
掌事太监看着复原的“月光紫”,眼神从狐疑变成震惊:“原来这花真有灵性……”他拂袖下令,“押孙老爷进宫请罪,召荒鬼村匠人入宫面圣!”有格望向染缸,水面倒映着千里之外的荒鬼村,花田虽被烧毁,但焦土下已冒出了新芽——那是用鹿仙角粉培育的抗灾品种,根须上还缠着牛吃货的牛肉干包装纸。
三日后,皇宫传来消息:皇上身着“月光紫”龙袍祭天,龙袍上用曼陀罗花绣的十二章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掌事太监带来的赏赐里,除了金银绸缎,还有块御赐金匾:“化荒为奇”。李秀才摸着金匾上的字,老泪纵横:“荒鬼村终于能抬头做人了……”
牛吃货却盯着金匾流口水:“这玩意儿熔了能打多少牛肉干模具?”刘老鬼笑骂着敲他脑袋,却发现金匾边缘刻着朵曼陀罗,花瓣纹路与铜铃、胎记完全吻合。远处的贡缎坊里,新染的紫绸正被裁剪成万民伞,伞面上绣着的不是龙纹,而是荒鬼村的曼陀罗花田,花间有獾、鹿、孩童,还有三个笑出褶子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