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头白狼死了弟、妹更加狂躁,它们口中尖牙磨的吱吱作响,显然已经等不及要杀人吃肉了!薛照心下不禁有些骇然,诡计没有了,运气到头了,这下肯定是要报销了,他挺剑而立,目露凶光,此时,他成了兽,被猎人围住的困兽。如果自己拼尽全力豁出性命,一定还能再换一个,薛照想到此处,拼命抵抗失血过多带来的乏力感,他背靠一棵大树,双目紧盯着两头白狼。
终于,左侧那头稍大一些的白狼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它做出一个蹲地的架势,紧接着化成一道白光扑向了薛照。薛照根本没打算躲闪,他也躲不开,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引那白狼咬住自己,脖子也好,脑袋也罢,这样他就有机会把掌中的黑剑刺进白狼的身体了。
就在他满怀悲壮之情,正要必死相搏之时,一个人影忽的闪在他的身前,一把捏住了巨狼的脖子,那人身高与自己相仿,身上披件蓑衣,头发花白,此时背对着自己,只见他右臂发力,巨狼竟从他手中炸裂开来。刚刚还凶悍无比的白狼,顷刻便化作了满地的碎肉!另一头白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脚踢爆,不是踢飞,而是直接踢爆!
此人八成就是胡乱锋了,他刚刚出手方式和瞿烈十分相似,但力道却大的吓人,老头瞬间杀死两头饿狼,回过头来一边从自己身上扯下几条布头给薛照包扎伤口,一边问道:“小子,你就是薛照吧?怎么现在才来,锦若的书信很久之前就到了。”
按薛照心中所想,胡乱锋身负祸天劲这般霸道的神功,再加上他这个张牙舞爪的名字,怎么说都该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再不济也该是个和瞿烈类似的壮硕老头,可这眼前这人却生的十分俊逸,看着倒也很结实,只是不如瞿烈那般魁梧,他穿着素布的旧衣裳,还披着件蓑衣,邋里邋遢,但其面容却十分周正高雅,颌下长须飘飘,有些仙风道骨,怎么看都不像个神功盖世的豪杰,倒更像是个教书的老帅哥。
薛照从刚刚精神紧绷的状态中缓了下来,想着无论在那个世界,遇到长辈总不该失了礼数,便开口道:“小子就是薛照,多谢胡前辈出手相助。”胡乱锋看着他点点头,看着不远处倒毙的两条黑狼笑道:“算你有些手段。”他帮薛照处理好伤口,一下将他背了起来,小蛇这会儿正缩在他右臂的袖子里,这会儿也不发抖了,胡乱锋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只见他侧耳倾听了一番,似乎寻着了一个方位,右腿猛地蹬地,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进了丛林……
狼群之中,狼王的地位极高,狼群捕猎时,往往会听其号令,这便是它们的本能,这郎松和这两白两黑四匹巨狼的祖上是出自瓦纳海姆的雪原狼群,它们的祖宗觉醒意识后藏身商船,跨海来到细雨林,投身兽王宗,它们出身狼群,故而以“郎”为姓,至今已历三百余世,郎松正是本代狼主。他手持两杆双尖枪,正与缉云斗在一处,两人此时已斗了十分钟,难分胜负,缉云边打边跑,身法十分灵动,手中月眠刀也使得十分刁钻迅捷。郎松一时拿他不下,又与他那两头白狼兄弟失了连接,心中不免烦闷,他退后一步,发一声喊,身形开始猛增,最后竟变成一个三米高的巨大狼人,缉云本就打的十分吃力,再加上郎松露出本相,瞬间便觉得自己力不能及,招架不得,就在他身法渐乱,败局将定之时,郎松背后传来一声长啸,胡乱锋到了,他飞起一脚踹向郎松后腰,顺便将背上的薛照抛了出去,郎松觉得背后恶风不善,极速闪开身位,侧着纵了出去,半空中的薛照也被缉云稳稳接住。
郎松见来者是个老头,也没多想挥舞双枪便向胡乱锋扎去,胡乱锋抬起右手随意一挥,如同闪电一般拨在了枪杆上,那刺到跟前的双枪竟一下折成几段,郎松巨大的身子也飞了出去。
此时倒在地上的郎松,身负重伤,刚才那随意的一拨,力道大的好似能击穿大山,那股巨力几乎狠狠揉碎了他身上的所有骨头,看来和他一起来的四匹巨狼也早已身死,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和胡乱锋相差了绝不是一星半点,分明是自己逊色了几百倍,几千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他还不能死,他还有最后的任务。
郎松努力的仰起上半身,身上有些碎骨已经刺出了皮肉,他对着天空一声嚎叫,这声狼嚎凄厉惊魂,传出的范围极远,就像是孤狼在呼唤痛伴,嚎完这一声,郎松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是死了
胡乱锋不仅身手好,行动起来更是果决狠辣,他不会试探,也可能是郎松这种水平的他懒得试探,出手就是杀招,瞬间瓦解了这股力量。缉云见那狼妖已死在不远处,搀起薛照对胡乱锋说道:“义父,我们快些走吧,那家伙临死时的嚎叫一定是在呼唤同伴。”胡乱锋却笑道:“云儿,你把兽王宗想简单了,那群列羽披鳞,长毛饮血之辈,手段虽有些不济,五感却远超人族,更是天生的追踪好手,与其引他们回家,不如就在此地绝了后患。”缉云还要说什么,却被胡乱锋打断了:“待会儿,你且护好这位小朋友,为父要放手施为了。”言罢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冰冷的目光扫向东边的天空,果真隐隐能看到两个背上生着白翼的人正飞向此地,胡乱锋对着他们一声虎吼:“扁毛畜生们,老子在这!”
这一声开如同一道闷雷滚向天空,然后猛的炸开,震的薛照耳膜生疼,那背上生翼的两人如同被一只巨大的铁掌拍中,被震的空中一个趔趄,良久他们稳住身形,一个俯冲稳稳落在胡乱锋面前,这两人中一人是白鹰羽凌,薛照和缉云都见过他,还有一人身形娇小,相貌清秀,似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落地后,就跑到郎松面前,检查了一下便对羽凌叫道:“鹰大哥,狼大哥死了!”羽凌却没有回话,因为他对面的白发老人,双目宛如两把屠夫的肉钩,正死死剜在他身上,这种危险的感觉就好像站在深渊的边上,而身后还有一座巨峰已然倾倒,要么跳下深渊,要么被巨峰碾死!那少年见羽凌并不回答他,拔出腰间的双剑就要同胡乱锋斗个你死我活,刚走到羽凌身旁,就被他一把抓住了,羽凌满脸冷汗,目光却不敢离开老者丝毫,他颤声对少年说道:“贺空儿,我们决计不是眼前这人对手,我想办法拖住他,你回去请救兵,把所有堂主都叫来。”胡乱锋闻得此言,放声笑道:“两只不成器的扁毛畜牲,先不要急着走,你们的救兵这就到了。”这句话一出,羽凌好似得了大赦,一下子松散下来,要不是旁边那个叫贺空儿的少年架着,他险些就要跌倒在地。
缉云看着不解的薛照解释道:“义父刚才以双目盯摄住那鹰人,同时散发出杀意,这种东西非得是绝顶高手,且久经战阵,才能蓄出来,并且每个绝顶高手的杀意都各不相同,义父的杀意如山崩于后,而前临深渊,我修炼之时只被他盯了一眼,就浑身无力,只能闭目待死,而这鹰人却挺了这许久,看来他绝非等闲之辈。”薛照听着缉云的话,脑海却中突然想起某个能讲身体伸缩自如的小伙子,好似也有个差不多的招式,但马上摇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形式。
远处传来一声狮吼,帝戈撞断了几棵大树跳到胡乱锋面前。离晴步态轻盈,也飘了过来。帝戈收起方才的傲慢,原本凶狠的眼神也不见了,只剩下谨慎。“只有这些么?”胡乱锋左手捋着颌下长须道:“不够打啊,待会儿,你们谁能活下来,就奖励你们回去报信如何?”胡乱锋此时浑身充满纯力,宛如满弓之箭。再说兽王宗众人,他们平素在这细雨林中横行霸道,除了面对人类,他们暂时还需要隐藏起来,毕竟人族之中高手辈出,而且人族的报复最是恒久也最血腥。但在面对各种比人类还要凶蛮十倍的猛兽时,只要它们还没脱形、只要它们不遵号令,兽王宗都会以雷霆手段整治它们。
而今天这一众兽中的骄子,林中的杀神却沦为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们面前这个须发花白却强悍勇猛的老者,正是持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