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双打一当中,赤也是年龄最小的。毫无疑问,对面会先集中攻击他,削弱日本这边的整体战力。
如果换做从前,估计他们会惹怒赤也,不断刺激他,耗尽他的体力,让他频出失误,把比赛变成二对一。但现在的赤也不会轻易失控了,反倒在逐渐成熟,很多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在往好的方向成长。
那么,他们会采取怎样的策略呢?
我方现在有一个集中爆发力极强,善于寻找对手弱点发动进攻的选手,一个能化解所有回旋,拥有极强防御力的选手——攻守兼备,但他们俩也能互换位置,由赤也负责防守和辅助,种岛负责进攻。
种岛平时深藏不露,总游刃有余的,估计藏着什么底牌。他知道该做些什么,不需要自己啰嗦太多。
这边没有明显的弱点。
对面呢?
塞弗里德是典型的用傲慢态度掩饰自卑的性格,冲动易怒,但观察力了得,进攻和防守能力都不错;俾斯麦在表演赛上轻易就打回了duke的全垒打,各方面实力都无可挑剔,并且是抢七能手。
这么说来,从塞弗里德下手是最好的。
但人是会成长的。坂田清志不相信塞弗里德在表演赛上因傲慢而吃了败仗后还会死性不改。
坂田清志刚刚去德国队那边试探,凭借自己古怪的性格激了塞弗里德一下。他看着像是要爆发了,但也只是声音大了点,态度差了点,实际上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脾气。问到他和手冢的关系时,他还是有点敌意,却也没有很严重。
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脱胎换骨了吧。
对面也没有明显的弱点。硬要说的话,就是德国队输了这场就是三连输,要止步于九连霸了,压力肯定不小。
要修改计划了。
在入场前几分钟,坂田清志叫来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屏退其他人,跟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
“神神秘秘的,聊什么呢,连我们都不能听?”丸井文太看着那三人,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仁王雅治,“你能不能翻译一下他们的口型?”
仁王雅治抬眼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想知道就自己去听。”
“我要是能听还用问你吗?”
“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才更幸福。”
“你说的怎么好像他们要执行什么危险计划一样……”
“piyo。谁知道呢。”
“确实奇怪,清志很少会连我们都瞒着。”幸村精市若有所思的,“究竟是什么话呢……柳,你有头绪吗?”
柳莲二很少见地迟疑了,“这个……我不太确定。”
“连你也不确定?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真田弦一郎的语气略微沉了下来。
“这倒不是,只是可能性太多,没法确定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真田弦一郎松了口气,生怕那两人又要做傻事。
“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叫赤也和种岛前辈过去开小会。”
“怎么说?”
“他刚才过去跟塞弗里德聊了几句,大概率是本来想开解一下手冢,正好见塞弗里德对自己有意见,就顺带试探了一下。”
“也就是说出现了变数,需要调整计划了。”幸村精市接过话头,“对面不会发现吗?”
“不好说。清志本就性格古怪,不是能轻易捉摸的。”柳莲二摇摇头,“如果说有谁能看出来的话,不是波尔克,就是俾斯麦或雷特鲁教练了吧。”
“q.p呢?”丸井文太问,“他不是德国队的参谋吗。”
“他不了解人的情感和心理,在这方面没那三人强。”
“话又说回来了,清志要制定什么新策略呢?”
“想知道?”
几人正在沉思,突然就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传来。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在聊完之后径直走去球场了。
“啊,你们聊完了。”幸村精市率先笑着跟他打招呼,“能说吗?”
“先保密。”
“这么神秘啊?”
“也不算吧,就是我还有些事要确认。”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理解地点点头。他向来不爱在得出确切结论前说太多。
双打一准备开始,切原赤也和塞弗里德开场就杠上了,颇有俩小屁孩斗嘴的感觉。种岛修二和俾斯麦适时制止了他们。
比赛开始,塞弗里德像是被刚才那一出激怒了一样,跟切原赤也较起劲来,丢下各自的搭档对打了起来,跟在打单打似的。
……是觉得赤也属于速战速决类型,想集火他,耗尽他的体力吗?
这也不出奇,赤也很少会打持久战,年纪也相对较小,要论体力和经验自然是比不过他们的。
切原赤也才回球过去,就看见了那该死的光芒。
塞弗里德浑身散发着耀眼的纯净光芒,面带自信的笑容,切原赤也却反而从刚才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
时刻牢记这是双打,不是单打。哪怕对方再想把比赛变成单打,也不要轻易中了圈套。
——以及,他要打散这如同诅咒般挥之不去的天衣无缝。
“!”
“0-15!”
“来吧,我要把你的光芒全部打散!”
“你小子……”
面对切原赤也嚣张的豪言壮语,塞弗里德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接下来的发展跟坂田清志预料的差不多,德国队两人集火切原赤也,奈何切原赤也不中招,跟种岛修二配合着向塞弗里德发动进攻,变成了双方都在集中攻击对面国中生的局面。
其实也很好理解,国中生是组合中较弱的一方,想掌握比赛主导权,没有比集火国中生更好的选择了。
只不过,双方战力并不是对等的。
塞弗里德开着天衣无缝,切原赤也能用锁链与之抗衡,这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抗,辅助就交给两个高中生。
锁链确实棘手,切原赤也一旦进入锁链状态,各方面能力都会猛地拔高。如同锁定目标的猎人,给猎物施加威慑感的同时,任何弱点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塞弗里德没法靠天衣无缝压制他,而且还有个种岛修二在,稍有不慎德国队就会丢分。
而问题在于,切原赤也只能持续用三分钟锁链,隔半分钟才能再次使用,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则不受时间限制。
这是坂田清志要求的。他说自己有事想验证,切原赤也就应下了。
塞弗里德很快摸清了锁链的时间限制——他以为的时间限制,于是转攻为守,跟俾斯麦一起打起了持久战,不停打出高吊球拖慢比赛,一点点跟日本队耗。
切原赤也偃旗息鼓的时候,就由种岛修二负责进攻。他那随性的球风确实给塞弗里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于是就由俾斯麦对付他了。
俾斯麦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异常,只好暗自保持警惕,配合塞弗里德打造铜墙铁壁。
他当然看见了坂田清志在上场前跟这两人单独聊了一阵,认为他先前过来不单是为了帮一帮国光,也是为了打探敌情。
俾斯麦觉得坂田清志可能会叫两人在比赛中激怒塞弗里德,还暗暗笑他这种想法肤浅,因为塞弗已经成长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
以防万一,俾斯麦还是跟塞弗里德提了一嘴。塞弗里德露出了嘲笑的神情,说他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可现在看来,想法肤浅的或许是他们才对。
眼前的两人别说激怒塞弗了,反倒一点不在乎正在跟自己比赛的是谁一样,满脑子都只有把来球打回去,把塞弗的光芒打散。
塞弗里德的光芒在不断溃散,切原赤也的锁链持续时间却愈发地长,已经不是德国队想拖延时间就能拖延的了。
眼见塞弗里德面露焦急,比分也逼近了赛末点,俾斯麦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塞弗,进攻吧。”
看着俾斯麦脸上坚定的神情,塞弗里德一怔,旋即会意地点点头。
坂田清志看见了。
就在俾斯麦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塞弗里德周身的光芒亮了一些。
不相信的心是对抗的前提。正因为不相信,所以才有可能击破美妙的幻象。
他们不相信所谓的天衣无缝,于是有勇气与之对抗,掀开遮蔽其上的华丽光鲜的盖布,将其真面目展现给更多的人,摧毁那些人心中尚存的美好幻想。
天衣无缝之极限的真面目几乎明了了。
它代表着无畏、纯粹的心,是最开始接触网球时的理想心态,能最大限度引出自身的潜力。
那耀眼的光芒会因心中产生的忐忑、焦急、愤怒等负面情绪而随之溃散,与之相对的,信任、希望等正面情绪会帮助光芒的恢复。
当收起天衣无缝的光芒,转而使用其他招式,或是回归普通的比赛,时间的流逝也会帮助光芒恢复,但效果比正面情绪要弱上些许。
现在还剩一件事要验证。
人是会成长的,但除非遭遇巨大变故,本性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需要时间,就像赤也也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彻底改过来。
塞弗里德确实没之前那么冲动了,但时间一拉长,他这个问题还是会暴露出来。
种岛修二一记已灭无再赢一分,比分来到5-6。
剩下的,就在第二盘验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