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洪水来了!”
凄厉的呼喊声,在传统工地上响起!
几乎是瞬间,洪峰的前锋,就狠狠地撞击在了两段堤坝之上!
“砰——”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所有人的心,都仿佛随着这声巨响,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再看那传统工地的土石堤坝。
“哗啦——”
仅仅是第一波冲击,堤坝外侧迎水面的泥土就被冲刷掉了一大块。
浑浊的黄水如同利刃,迅速渗透进堤坝的缝隙。
“顶住!给我顶住!”
工部官员目眦欲裂,挥舞着手臂狂吼。
民夫们尖叫着,将一袋袋沉重的沙袋奋力扔向被冲刷的地方,堵住缺口。
更多的人挥舞着工具,将松动的木桩再次打牢。
然而,在狂暴的洪峰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
“噗嗤!”
一股浑浊的水流,直接从堤坝的中段喷涌而出,如同伤口飙出的血液。
“不好!渗水了!快堵住!”
“那边!那边也垮了!啊——!”
惨叫声,惊呼声,命令声,混合着洪水的咆哮声,乱成一团。
肉眼可见的,那段被寄予厚望的传统堤坝,在洪峰持续不断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颤抖、变形。
不断有泥土石块被冲走,不断有新的渗漏点出现。
堤坝的高度,在洪水的冲刷下,甚至在缓慢地降低。
一些靠近边缘的民夫,脚下突然一空,惊呼着被卷入汹涌的洪流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救命!救命啊!”
“完了!完了!这堤要垮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那段堤坝,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洪水的蹂躏下苦苦支撑,随时都可能彻底崩溃。
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而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的旁边,形成了最最鲜明,也最最震撼人心的对比。
高瑞的水泥试验段!
“轰——!!”
同样是排山倒海般的洪峰巨浪,狠狠拍击在那道灰色的屏障上。
发出的,却是如同撞击在万仞山峦上的沉闷巨响。
坚固!
纹丝不动!
那三十丈长的灰色堤坝,犹如一道斩断波涛的利剑,傲然屹立在浊流之中。
任凭洪峰如何咆哮,如何冲击,它自岿然不动。
汹涌的黄浪撞在光滑而坚硬的混凝土表面,被无情地弹开、粉碎,化作漫天水沫。
水流顺着堤坝的斜面向上翻涌,甚至越过了坝顶,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但那仅仅是“漫”过去的水。
整个堤坝本身,从基础到顶端,坚如磐石,浑然一体。
没有一丝颤抖!
没有一处渗漏!
没有一块碎裂!
滴水不漏!
真正意义上的滴水不漏!
洪水的巨大冲击力,仿佛撞在了一块天外陨铁之上,除了溅起更高的浪花,根本无法撼动它分毫。
站在高台上的高瑞,嘴角终于噙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而站在两段堤坝交界处的张启明和钱立,已经彻底惊呆了。
他们张大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一会儿看看左边那摇摇欲坠、惨叫连连、随时可能彻底溃败的传统堤坝,一会儿又看看右边那如同中流砥柱般、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灰色“神堤”。
那视觉冲击力!那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让他们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之前所有的疑虑、担忧,甚至是对高瑞那近乎“狂妄”的自信的一丝不解,此刻,全都被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冲击得粉碎!
“这……这……”
张启明指着那水泥堤坝,手指颤抖着,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钱立更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神迹……这……这简直是神迹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和敬畏。
这就是“固石”的力量吗?
这就是高家三少爷口中的“秘方”吗?
抵挡住了!
在如此恐怖的洪峰面前,它竟然真的抵挡住了!
而且是如此轻松,如此写意,如此……霸道!
黄河天威,似乎在这道灰色的屏障面前,也只能无奈咆哮。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洪水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龙须口这片刚刚还充斥着惨叫、命令和混乱的土地,此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了那两段对比鲜明的堤坝上!
左边,是人间地狱!
传统工法修筑的土石堤坝,在洪峰的持续蹂躏下,已经彻底失去了形状。
垮塌处处可见,浑浊的黄水如同毒蛇般从无数缝隙中喷涌而出,堤坝上的人影在绝望地挣扎,不断有人被洪水吞噬,哭喊声、惨叫声被淹没在滔滔水声中,显得那么微弱而无力。
它正在被无情的巨浪一点点蚕食殆尽,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右边,却是神话降临!
那道灰色的、笔直的、散发着冰冷坚硬质感的水泥堤坝,如同一座从大地深处生长出来的山脉,傲然挺立在狂涛之中。
洪峰撞在上面,除了激起冲天的浪花和发出沉闷的巨响,再无寸功。
它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光滑的坝体将汹涌的浊流无情地分开,任凭洪水如何肆虐,它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滴水不漏!坚不可摧!
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够解释的范畴了!
“挡……挡住了?”
一个声音颤抖着,打破了这片死寂。
“真的……挡住了!一点事都没有!”
“我的老天爷啊!那灰色的墙……它……它不怕水啊!”
“神了!真是神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
“噢————!!!”
“挡住了!高公子的神堤挡住洪水了!!”
“神迹!这是神迹啊!!”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如同滚雷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龙须口!
那些刚刚还在为传统堤坝揪心、甚至感到绝望的民夫、官兵、工匠,此刻全都疯了一般!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工具,扔掉了肩上的沙袋,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跳跃着。
一些人喜极而泣,跪在泥泞的地上,朝着那道灰色的堤坝拼命磕头,仿佛在膜拜神灵!
一些人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挡住了!真的挡住了!”
那些参与了水泥堤坝修建的工匠和民夫,更是挺直了腰杆,脸上洋溢着无与伦比的自豪和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