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柏路上,一辆迈巴赫在雨夜中疾驰。
车里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温絮语半躺在后座,终于缓过了神。
她没有被温千屿抓回去,而是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救了?
思及此,她动作很轻,强忍着痛意,慢慢坐直身子。
一旁的男人仿佛装了雷达,瞬间侧目看过来。
“别动”,他嗓音低沉,眼底一片凉薄,膝头上十指交握,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温絮语微微低头,身上湿透的婚纱弄脏了座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垫上也有一小滩积水。
她稍显局促,一颗心更是惴惴不安,下意识以为这男人是在嫌她吵。
下一秒,清冷低沉的嗓音在这逼仄的空间突然响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扔了过来,“边浔舟,我的名字。”
温絮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也介绍了自己。
车中间不知何时升起了挡板,温絮语拿过毛巾,她低垂着眸,慢慢擦拭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温絮语能感觉到,身旁的男人炙热的视线,他存在感太强,让人不容忽视,连带着她的动作也僵硬起来。
“谢谢您今天救了我…”,她声音很轻,像是跟羽毛一样掠过人心。
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温絮语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边浔舟修长的双腿交叠,食指有规律地在银色腕表上轻叩,没有应声。
温絮语在这沉默中尴尬,她抿了抿唇瓣,抬眸看向窗外,无意看见路边的一家小诊所。
她现在一身的伤,需要及时处理。
“边先生,您在这把我放下来…”就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容拒绝的男声出言打断。
“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
温絮语眯了眯眼,思绪飘回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因为温家迟迟没有做出决定,于是在陆家的提议下,温家举办了一场宴会,让陆家三少爷自己选妻。
她第一次被温夫人,也就是她的生母蒋丽华带在身边,在宴会上大出风采,介绍给了所有人。
而后,她借口出去透气,到了酒店顶楼,因为心情不好,她还喝了几杯酒,后来…后来她就掉进了泳池,好像有一个男人把她救了上来,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星期之久。
一番思索,温絮语心中有了猜测,她拧眉开口,“…你是那个救我的男人?”
“还算有点良心”,边浔舟淡淡点头,接着开口,带着点诱导,“那你就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温絮语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抬起漂亮的凤眸,脸颊两侧还有没擦干净的泥。
“比如?”
边浔舟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突然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与此同时,温絮语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还不懂?”边浔舟看着她,桃花眼中闪过暗芒。
“你…我…我们…”,温絮语有些语无伦次,刚刚的痛意是她的错觉吗?
但下一秒,男人轻飘飘的话似乎证实了她的疑惑。
“你没产生幻觉,我们通感了!”
温絮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她居然和一个陌生男人通感了?
*
待温絮语完全消化了这件事情,边浔舟又开口。
“从一个星期前开始,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偏头,黑眸幽深,语气玩味,“温小姐,你这一个星期过得可真是精彩啊!”
温絮语:“……”
为了防止她在婚期前逃跑,温家的人把她关了起来,她在那个家本就不讨喜,那些佣人更是见风使舵,她有时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饭。
联想到两人通感的事情,边浔舟自然也受了这无妄之灾。
剩下的事情,不用他说,温絮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今天这男人才会出现在那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如果能早点破解,那他们就不用绑定在一起了。
“目前还不太清楚”,边浔舟收回目光,他双臂抱怀,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再多交流的模样。
温絮语抿了抿唇,她有自知之明,也不去打扰。
*
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温絮语拿出手机。
手机沾上了水,屏幕也有了几条裂痕,她单手摆弄了好一会,才重新开了机。
刚启动,消息如潮水般“咚咚咚”地弹出来。
温絮语心一沉,她划开一看,光是电话就有几十个,大部分是来自温父和温母的。
除去电话,还有信息,全是质问和谩骂,还有威胁。
[立马给我回来!]
[温絮语,你胆子大了是吧,敢偷偷逃跑?明天晚上,我要是还看不到你的身影,你就看着那个人被医院扫地出门吧!]
计划失败,她的把柄又被温家人捏住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暗自神伤,刚想关闭手机,几道实时播报的消息弹出来。
#温家二小姐在婚礼前夕逃婚,独留陆家三少爷尴尬留场#爆
#陆家家主铁色铁青,现场极其尴尬#爆
#陆家和温家两大豪门能否继续联姻?#爆
太阳穴突突地跳,温絮语刚刚看完那些热搜,下一秒,手机屏幕熄灭,没电关机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细密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又慢慢滑下,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温絮语侧目看向窗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眉眼间染上担忧。
这场婚宴来的人不算少,都是上层社会名流,她这么一走,不仅是打了陆家的脸,而且还让温家和陆家蒙羞。
最关键的是,温家拿不到陆家的资金,公司周转不过来,甚至管理不当会面临破产。
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想到自己的遭遇,温絮语眼眶微红,心脏处也丝丝抽痛,现在的她仿佛身处迷雾之中,看不清方向。
一旁的边浔舟慢慢睁开眼,他看着女人孤寂凄凉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停下。
路兆下车,率先打开车门。
边浔舟走到另一边,他看着女人身上繁琐且肮脏的婚纱,大手一挥,直接将下摆给扯下。
就算男人什么也没说,温絮语也能看出他的嫌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全身都痛得很,任由男人抱起她。
周围安静得很,温絮语环顾四周,直到看到墙上的提示语,她才发现这里是京市第一医院。
晚上九点,医院里的人不算多。
似乎是已经打过招呼,边浔舟抱着温絮语,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诊室里。
医生早就在此等候,见人来,也是快速为温絮语拍片诊治。
“她的脚踝是扭伤,要多休息,避免剧烈运动,按时涂抹这个药膏,手上的伤是擦伤,没有伤到骨头。”
接着,医生拿过酒精碘伏,准备清洗上药。
微凉的酒精擦上伤口,痛感沿着筋骨传遍全身,温絮语紧抿着唇,一声不吭,额角却冒出冷汗。
边浔舟半倚在办公桌旁,黑眸幽深地盯着她,与她感同身受。
这种程度的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仿佛能要了她半条命。
娇气!这是他对她的第二印象。
边浔舟没有多看,随后就出了诊室。
路兆站在外面,已经把费用缴清。
“先生,这是结婚协议书和财产公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