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新叶垂落的晨露渗入白玉砖缝,月宫废墟漾起朦胧蜃气。敖寸心逆鳞剑穗缠着的白花忽绽金蕊,接住孙小圣弹来的桃核碎屑时,东海潮音裹着青梅酒香漫过琉璃阶。泼猴蹲在云头啃蟠桃,火眼追着潮声望去,见老龙王虚影正在珊瑚礁间折桂酿酒,鼎下火苗映着褪尽糖霜的龙鳞。
朱大聪枕着翡翠藤酣睡,九齿钉耙勾住的琥珀果裂开缝隙。果壳里十三世铜锅残片遇潮风化,凝成青烟绘出喜堂合卺的场景。高翠兰银簪挑开烟幕,簪尖桃核纹路与梅子酒香相融,将醉汉梦呓酿成无忧鼾声。
轮回井口最后一缕竈烟散尽时,哮天犬叼着的佛莲忽然绽放。细犬跃出忘川的刹那,八百罗汉舍利子炼成的金锁自莲心坠落,正正扣在桂树年轮新生处。降龙诵完往生经末字,僧袍\"尘缘尽\"的绣纹遇风化蝶,扑向东海初升的朝阳。
\"瘟猴子。\"敖寸心归剑入鞘的铮鸣惊起白鹭,龙尾扫过青玉酒樽。樽底\"尘缘烬\"的刻痕被潮水浸软,赤玉镯化的红鲤摆尾游出,衔住孙小圣扔下的桃核跃向尘世。泼猴耳中金箍棒嗡鸣,混沌火顺着棒尖烧向虚空,将三万年契约残灰炼成星屑。
翡翠藤蔓缠着的血色并蒂莲忽然凋谢,落红凝成冰晶坠入轮回井。井水触冰沸腾,震得青铜竈台遗址升起翡翠烟柱。朱大聪梦呓着翻身,九齿钉耙勾住烟柱猛晃:\"翠兰...老朱要温酒...\"醉汉肥躯撞碎烟霞,梅香漫处,月宫白玉砖浮现龙飞凤舞的无字契。
孙小圣鸳鸯铲挑起珊瑚印残灰,烈焰将灰烬炼成糖霜撒向银河。甜香漫过敖寸心腕间新愈的逆鳞时,小龙女眸中金芒流转,见东海蜃气里老龙王正舀新酿封坛,坛身桂纹蜿蜒如\"自在\"古篆。
桂树新叶承着的朝露渐重,叶尖水珠坠地凝成冰镜。镜中映出十世前紫霞残魂红衣尽褪的模样,鸳鸯铲\"情火足温\"的刻痕正嵌在金箍棒重生处。敖寸心剑气扫碎冰镜,碎屑遇风成蝶,扑向青玉樽中沉底的合卺杯残片。
正午艳阳高悬时,轮回井沿翡翠藤蔓终于缠死最后裂隙。朱大聪夫妇的鼾声渗入藤脉,九齿钉耙与银簪交错处绽出琉璃花。高翠兰簪尖挑落花露,露水触地化烟,绘出十三世铜锅熔铸为犁的场景。
哮天犬的吠声自尘世传来,细犬踩着浪花追逐那尾红鲤。狗爪踏碎的浪沫遇风化珠,每颗都裹着\"狗也醉\"的樽盖残纹。降龙超度经文写尽的末笔忽生金芒,将八百罗汉舍利佛莲炼成鸥鸟,驮着细犬没入海天交界。
敖寸心逆鳞剑穗的白花忽然凋谢,金蕊凝成露珠滚落剑鞘。小龙女抬眸望向云头,孙小圣挑着的半壶残酒正将星屑酿成新露。泼猴獠牙咬碎蟠桃核,混沌火顺着裂纹烧向东海,将老龙王新封的酒坛烙上\"温故\"火印。
暮色浸染白玉砖时,桂树新叶垂下第一片枯黄。叶脉间\"自在\"纹路遇风舒展,裹住青玉樽沉入潮汐。敖寸心归海的身影被落日拉长,逆鳞剑映出的万里晴空里,再没有抵债的竈台与契约,唯余半枚鸳鸯铲残片随波逐流。
孙小圣耳中金箍棒尖的嗡鸣渐息,泼猴翻身跃下云头。混沌火烧尽的虚空处,月宫废墟升起十四盏荷灯,灯芯燃着褪尽尘缘的冷火。朱大聪梦呓着抱住琉璃花藤,醉意凝成的梅香里,终得见铜锅化犁耕云海的清平幻象。
潮音漫过东海礁石时,轮回井口飘出最后一声叹息。翡翠藤蔓缠着的血色珊瑚忽化齑粉,随着敖寸心剑穗坠落的金蕊没入归墟。泼猴蹲在潮头啃完最后一瓣蟠桃,火眼里映着的再不是烈焰,而是小龙女逆鳞映出的浩瀚星穹。
桂树彻底枯黄那日,月宫白玉砖缝绽出簇新绿苔。苔纹蜿蜒成无字天书,孙小圣金箍棒尖挑着的残酒终于见底。泼猴獠牙咬碎酒壶,混沌火将碎片炼成青鸟,驮着鸳鸯铲残片没入归墟海眼。
浪沫吞没最后星屑时,东海传来玉罄清鸣。老龙王新启的酒坛泛着琥珀光,坛底沉着的再不是逆鳞柴灰,而是月宫桂树最后一粒树种。敖寸心龙尾扫过的礁石缝隙间,忽然生出寸许新绿,嫩芽蜷曲如未启的同心结。
潮涨潮落三千回,尘世再无轮回竈烟。唯见东海鲛人夜歌时,浪尖偶现金箍棒尖挑着的半枚桃核,映着月光,依稀是故人火眼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