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21号营地中,王阳的太阳穴还被一杆黑洞洞的枪口顶着。
“说,抗病毒血清和疫苗都在哪里?!”
不远处,横躺着林小满和老舅的惨烈的尸体,王阳整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深深恐怖之下,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血清和疫、疫苗、都、都在仓库里了。”
情急之下,他半是英文、半是华文地磕磕巴巴说道。
“这么大一个营地,一共只有这么点?是不是还有疫苗被你们藏起来了?!”库巴脸色阴沉地怒吼道。
他们一番搜查下来,一共只发现了十几只血清,二十多支疫苗,根本就不够军营里感染的士兵用的。
王阳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药品全都给病人用了,现在真的只剩这么多了!”
库巴的脸色铁青,过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用枪口强行抬起王阳的下颌,目光凶狠地说道:
“既然都用完了,那就让你们华国尽快送新的过来!听好了,我要1000支血清,1000支疫苗,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这对于你们华国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王阳赶紧连连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是难事,我一定准备好……”
库巴狠狠咬了咬牙,放下枪、一脚将地上的人踹到了一旁,然后眼珠子一转,命令左右道:“去,把这里所有儿童都给我带走,无论生病还是没生病的!”
库巴跟手下说的是当地语言,王阳和时忆听不懂,但是周雨彤能够听懂。
她立刻就明白了,库巴是要把这里所有的儿童带走当作人质!
很快,十几名大大小小的黑人小孩就被枪抵着后背,从病房里带了出来。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孩子最小的只有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竟然没有一个哭的,一个闹的。他们中有的还在生病,眼神疲惫颓废,有的眼中露出恐惧惊慌的神色,但是却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走在后面。仿佛他们每个人小小的年纪,都已经接受了残酷的命运。
此刻,周雨彤、时忆和王阳的心中,都涌上了无限的悲哀、凄凉,然而他们手无寸铁,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任由这些恐怖分子们的摆布。
过了一会儿,一共19名孩童,全部被拖上了停在院外的一辆敞篷的卡车。
库巴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他心中想着,现在人质倒是有了,可是这些都是索国的孩子,最多只能震慑一下索国的政府,防止政府军的轰炸。可是并不能保证华国乖乖给他们准备疫苗。
他还需要一名……华国的人质。
库巴眯起一双墨绿色阴森的眼睛,在院子中逡巡起来,最后目光落在了身穿白大褂的两名华国女子身上。
这两个女子,看起来年龄差不多,都有20几岁。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壮实一点。
另一个面色苍白,身材娇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库巴隐隐觉得女孩儿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透着一种不要命似的决绝。
库巴用枪口指了指那个身材偏高的女人。
“你,跟我走。”
周雨桐心下一紧,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拽起,架着向前走去。
“雨桐姐!”
眼睁睁看着周雨桐被武装兵带走,时忆只觉得肝胆俱摧,她已经失去了小满姐和老舅,再也不能看着周雨桐去赴死。
“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时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着。
然而她的胸前,却被抵上了一把冰冷的枪杆。
“都给我后退!”
在武装兵的簇拥下,库巴终于收起了步枪,向外面一步步撤去。
一边撤,一边不忘朝着王阳和时忆的方向威胁道:
“华国人,给我记住了!2天之后,拿着我要的东西来换他们的性命!要是晚一秒,就再也别想见到你们亲爱的朋友了。”
“给我撤!”
*
天完全黑了下来,今晚没有月亮,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平时作为检查室的房间里,一盏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安静地亮着。
房间里静置着两张病床,平行地摆放着,每张病床上都覆盖着雪白的床单。
时忆推开房门,默默地走了进去。
“小满姐,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时忆脚步轻盈,走到一张病床前,手指掀开上面的床单——
床单下,露出一张苍白而安详的脸庞。林小满的脖子下面那巨大的伤口,已经用纱布仔细包裹好,没有红色的液体渗出,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细致的处理。
时忆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然后轻轻放在了林小满的胸前,又将她的双手环绕在在胸前,压住了那张照片。
“别怕,小石榴会陪着你的。”
时忆轻声说着,然后弯下腰,无限温柔地捋了捋林小满额前的一缕碎发,又盖上了她身上的床单。
紧接着,她又走到了另外一张病床前。
她抬起手指,掀开床单,里面露出一名老人安睡面容。
“老舅,安息吧……”
时忆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圆滚滚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戴到老人的右耳上。
“助听器帮你戴上了,老舅,你到了那边,可得好好歇歇、别再忙活了……”
说完,时忆也把老舅的床单仔细地覆盖好。
做完这些,时忆默默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就看到坐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的王阳。
王阳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两个桃子,头发乱蓬蓬地支楞着,身上还穿着傍晚时候的那件血衣,坐在门口哭的伤心欲绝。
时忆也很伤心,伤心的快要死了。
可是她哭不出来。
小满姐、老舅已经牺牲了,可是雨桐姐还活着。
她还有任务要完成,她还要去救雨桐姐!
正在这时,时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陈医生……他怎么样了?”
“陈老师……还没醒……”王阳哽咽着说道,“陈老师、他这一次病的很严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昏迷,不过你放心……他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应该是太累了……”
时忆默默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机械声,紧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琐碎脚步声。
下一秒,外面传来不知是谁的一声高呼。
“政府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