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起鱼肚白,徐志海便匆匆赶回家中,急切地拿起电话,试图与外界取得联系。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交换台值班人员颤抖且恐慌的声音。
徐志海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温言细语地安慰着对方,随后请她帮忙接通部里以及省市的电话。
但得到的回复却令人失望,上级值班人员也对当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这让徐志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放下电话,徐志海下楼找到宋东方,两人站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望着四周不时跑过的惊慌人群,神情凝重地商议起来。
经过一番慎重考虑,他们决定给单位放假一天,先让大家安定下来,同时也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与此同时,兰红霞在刘海洋的陪伴下,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来到了广播站。
六点半,广播准时响起,兰红霞用略带颤抖却努力镇定的声音,通知大家串休一天,随后迅速将频道转调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完成这些工作后,她像受惊的小鹿一般,与刘海洋匆匆跑出大楼,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守着,直到七点半才关闭广播。
众人满心疑惑,上次海城地震,新闻报道十分及时,可这次明显感觉更为严重的地震,广播却毫无消息,这反常的情况让大家议论纷纷,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很快,变电所传来噩耗,一名值班人员不幸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中,当场身亡。
有人开始分析,房屋的整体结构在地震中或许相对安全,但房顶的瓦片极易脱落,如此说来,地震发生时跑到外面,反而可能陷入更大的危险。
更令人震惊的是,仙女山下的山洞轰然坍塌,原本巍峨的山峰也在地震中从中间断裂,变成了双峰对峙的模样。
恐惧让人们不敢再踏入房屋半步,纷纷开始收拾起去年搭建的地震棚。
有些人家去年没建,此时只能匆忙搭建新的。
周山家的地震棚比较小,连个厨房都没有,周山的爸爸望着远方,神情严肃地说:“这次事情看来不小,肯定是特别严重。咱把棚子扩建一下,修个厨房,以后就住这儿了。”
一家人说干就干,来到山坡上挖土脱坯,爸爸还独自上山砍了许多树枝,准备用来搭建棚子的框架。
大家忙碌的身影在晨光中穿梭,虽然疲惫,但都希望能尽快有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刘海福的家人此时心急如焚,他们不知道出差在外的刘海福究竟身处何地,情况如何。
常永梅同样焦急万分,却又无从打听。
不知从谁那里听说李风顺似乎知道地震发生的地点,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找到李风顺,还特意拿出一把糖递过去,声音带着恳求:“你知道哪出的事吗?”
李风顺伸手向南一指:“那边500里。”
常永梅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没过多久,刘海福的其他家人也闻讯赶来询问,得知消息后,小心翼翼地问:“你刘大爷如何?”
李风顺笃定地说:“没事,十多天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刘海福的家人喜出望外,赶忙拿着肉票买了二斤肉送到李风顺家。
一时间,沟里有人“出马”,能预知事情的消息不胫而走。
三天后,广播终于传来了唐山发生7.8级大地震的消息,同时也向全国人民传递了坚定的信念:在党和国家的领导下,一定能够战胜困难。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余震,家家户户都住进了地震棚,扩建、改建地震棚成了三线地区的头等大事。
各单位也纷纷在空地上搭建起临时住所。
医院的地震棚搭建在工字型建筑物旁边,供夜间值班人员休息。
杨家妮得知周五晚上和杜子舟一起值班,特意带上了之前杜子舟借给她的军大衣。
来到班上,杜子舟还没到,她便将大衣放进柜子里。
另一边,周山因为脱坯干活,手背上原本的伤口感染了,整个手肿得老高。
妈妈心疼不已,赶忙带他来到医院。杨家妮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心疼地说:“这孩子,不痛吗,太能忍了!”
清理完伤口表面,看着肿得发亮的手,杨家妮皱起眉头,说需要剪开皮肤将里面的脓清理出来。
周山咬着牙,强装镇定:“没事,你就剪,我不痛。”
伤口被剪开后,大量白色的脓涌了出来,紧接着鲜血也渗了出来。
杨家妮迅速上药包扎,还忍不住表扬了周山的勇敢。
晚上八点多,杜子舟才匆匆赶来,解释说是因为家里搭建地震棚耽误了时间。
杨家妮将军大衣还给他,感激地说:“谢谢,那天晚上在家睡前用水擦了擦身子,进被窝时忘穿衣服了,跑出去时没注意,多亏你这军大衣了。”
杜子舟盯着杨家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语气暧昧地说:“我还以为你是睡得太沉了呢!”
“不是。”杨家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看见好几位都盯着你看,虽然我穿得也不多,但我可不能让你这美人冻着。”杜子舟的话越来越露骨。
“没你这件衣服,不单是冻着的事,还有丢人的事呢。”杨家妮小声嘀咕着。
“这几天我总在想,长得漂亮的人是不是睡觉都不穿衣服?一想到你这大美人……”杜子舟越说越放肆。
“杜哥,别说这个了,我那天也太丢人了,让别人都看见了,好在有你的军大衣。”杨家妮打断他的话,有些尴尬地坐在一张病床上。
“美人,那时天黑,没看清,真想再看看。”杜子舟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
杨家妮看着他走近,抿嘴一笑,带着几分魅惑:“还想看,什么也没穿,瞧着不丑吧?”
“丑?哪有丑?太美了,让我都睡不着觉。”杜子舟的声音变得沙哑。
“真的?”
“真的!”
“行了,为感谢你救我,破例,让你看一次。”
杨家妮的话让杜子舟瞬间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可杨家妮却突然转身走到门口。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迅速回到房间,一边走,一边缓缓解开白色的护士服……
杜子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觉得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别……别……”杨家妮娇嗔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片刻过后,杜子舟意犹未尽地说:“再来一次?”
“尝个鲜就得了,还不满足?”
“你见过哪个人吃过好吃的,不想再吃第二次?”
“你还有理了,行,过了十点再说,行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杜子舟兴奋不已,说:“美人,你先休息,我去查房。”
此时的病房,虽然开着灯,却空无一人。
地震后,来住院打点滴的人都是打完就走,不敢在这里过夜。
杜子舟心不在焉地走了一圈,草草写了写值班日志,便开始焦急地等待。
医院有规定,夜里十点如果没有病人,可以关门,若有病人前来,门外有门铃,按铃即可接诊。
此时,整个医院里只剩下杜子舟和杨家妮两人。
杜子舟不时低头看看手表,眼神中满是期待。
终于,十点到了,杜子舟快步走到医院大门前,将其紧紧关上,随后迫不及待地跑向住院部的病床。
就在他们冒着余震的危险沉浸在情yu之中时,刘海福的家人却在地震棚里唉声叹气。
他们不知道刘海福到底是生是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李风顺说的话是真的。
常永梅躺在地震棚的炕上,蜷缩在被窝里无声地流泪。
赵福田见状,语气酸溜溜地说:“不能哭,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孩子看见你又该怎么解释。老麻要是死了就死了,他这辈子也值了,吃过喝过好的,也有过好女人。你也不错,这几年玩得也开心,我知道你年轻需求大,也没说什么,有时还帮你创造机会。我这辈子就是因为爱你,才甘心当这个‘王八’,该哭的是我才对。”
常永梅听了,钻进赵福田的被窝,声音哽咽:“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老麻死了也好,我以后再也不想他了,咱俩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