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停……要不然,你把我放下来吧?我怕传染……”
江余还没说完,时降停就从兜里掏出什么,径直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是一颗巧克力糖球。
“你还没这个本事传染我。”
时降停说着,看向远处保安巡逻的身影,再次提了提背上的江余,说道:“抓稳了,我要开始跑了。”
“嗯!”江余的小手立刻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生怕被丢下去,直到差点把时降停勒得喘不过气才松开些,“对不起……”
时降停揉了揉嗓子,轻咳几声,也没时间怪他,开始加速奔跑。他熟练地越过保安的视线,翻墙而过,一路跑,一路跑,直到跑回宿舍门口。
累得气喘吁吁,时降停回头说道:“到了。”
转头一看,江余这小家伙已经晕了过去。
时降停当即踢开自己的房门,也不管江余身上的病毒了,直接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让他进入自己的领地。
他马上翻箱倒柜,拿出医药箱,翻来覆去,发现大部分都是创伤药,用来处理皮外伤的东西。找了半天,发现没有退烧药。
时降停双手愣愣地放下,没有药了。
紧接着,他拿出体温计,塞进江余的口腔。等待几分钟后,看到上面显示41°。口腔温度本来就高,能高到这种程度,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尤其还是一个孩子。
时降停扶额,紧紧皱着眉。自己前一阵随院长外出了,回来后才得知江余已经被丢进了木屋里。
要是回来早一点,也不至于让他被闷到这么严重。
他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哪里还有药?
去医务室。
画面一转,一个平房屋子外面标着【医务室】三个脱漆的字。时降停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是一个女医生,正翘着二郎腿玩翻盖手机上的方块游戏。能在这种情况下有手机,也算是有钱了,平时学生们都接触不到。
女医生很不满有人不敲门进来,透过眼镜看向来人,见是时降停,眉头松了松,一开口就是:“又哪受伤了?”
“给我退烧药。”时降停直截了当,表情冷硬。
女医生:“你发烧了?”
“你有没有?”
女医生见他没有发烧的样子,就知道是给别人带的,撇嘴耸了耸肩,坐视不理地继续玩游戏。
时降停眯起眼睛,二话不说就开始朝着医药柜翻找。
“啧,没有。”女医生不耐烦了起来。
“所有医疗资源都在你这里,你还没有药吗?别告诉我你要死了都没药吃。”时降停讽刺道,手不停的继续乱翻。
女医生骂道:“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没礼貌了?”
“啪!”时降停一手拍在桌子上,声音震得屋内回响,吓得女医生一激灵。他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场,哪里还有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
“不给我药,别怪我把你猥……说出去。”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女医生立马抬手表示:“好好好,我告诉你实情。我这里确实没有药了,药都被院长收去了,行了吧?你要药就去找院长,好吧?”
“药……都在院长那里?”时降停瞳孔微微一缩。
出了门后,时降停更加烦躁了。
他边走边无意识地咬着拇指,啃到出血了都没反应过来。
院长那死东西收药还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怕自己被传染了,没药救他的猪命。
来到院长室后,时降停深吸一口气,扯起僵硬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敲了敲门。
“进。”
时降停走了进去。
不到三分钟。
他又冷着脸走了出来。
没要到药。
交换都是有条件的。
时降停手上拿着一张折叠的纸,上面记录着几个人名,有的用红笔画圈,有的用红笔划掉。时降停目光在上面巡视一圈后,锁定了一个名字。
就你了。
时间11:00,正是食堂开饭的时间。
这里没有被传染的孩子们正乱七八糟地打饭,毫无纪律可言,几乎都是抢着吃。其中一个高大壮的男孩尤为过分,他直接推倒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插队去打饭。
打完饭后,他怒骂食堂阿姨给的饭太少,随后开始疯狂抢食。他端着餐盘,看到谁碗里有肉,二话不说就夹到自己碗里。其他孩子敢怒不敢言。
这个孩子叫张虎,今年满十五岁,刚从别的院转来不久。
吃完饭后,张虎还会将餐盘上的汤扣在一个人的脑袋上当垃圾桶,随后扬长而去。
张虎出了门,打算去花园消消食。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道含着异样笑意的声音在叫他:“张虎。”
“干啥?”张虎回头,看向来人,是时降停。
他平时当校霸当惯了,看谁都入不了眼,更别提眼前这个受欢迎的时降停。
见是他来了,张虎打算揍他一顿,然后拉着鼻青脸肿的他到学生面前炫耀示威。
当即,他一拳朝着时降停的脸砸去。
下一秒,时降停精准地踹在他的膝盖上。张虎因惯性直接趴倒在地,痛得哎呦直叫。
时降停蹲下身子,不管他的反应,径直揪起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来,歪头一笑:“你不是想要一个家吗?现在还想吗?”
张虎愣住了,啥意思?
“院长托我跟你说,有个大贵人家相中你了,想要领养你走,叫我带你去办公室。”
“真的?!”张虎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也不考虑事情的真伪,忙不迭地起身,“那还不快带我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张虎这个傻子天真地问个不停,问那户人家好不好,温不温柔,有没有钱等等。
时降停斜视了他一眼,微笑:“是院内所有孩童被领养的记录里,最好的一家。”
“太好了!!我终于要有家了!!哈哈哈。”
说来可笑,哪怕是这样一个孩子,也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作为避风港。
因为,他们都是孤儿。
谁都不例外。
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时降停表情消失了。
再次来到院长室,这次两个人进去,只有时降停一个人出来了。
他手里紧紧握着两颗退烧药和两片消炎药,用力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脚下仿佛有黑色的泥沼,吞噬着他的双脚,将他一点点拖入深渊。回去的路上,他的脚步格外缓慢,风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一想到还有人正等着他救命,他又艰难地抬起脚步,继续往回走。
每一步,都留下了罪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