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嗣也不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
这三人气势立马被压制了下来,那领头的黄发汉子低声说道:“小人是禁军马场的军卒段景住,敢问官人姓名?”
杨元嗣将酒碗放下,示意胖倒酒。
那胖子忙不迭的给杨元嗣满上,不转眼的盯着他看。
杨元嗣将酒一饮而尽,缓缓说道:“我是杨元嗣。”
黄发汉子手中的酒碗“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他们面面相觑,又转头看向杨元嗣。
他们三人发一声喊,离了凳子跪在了地上了,口中叫着“指挥使恕罪!”
杨元嗣看到周围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急忙将他们拉了起来。
段景住激动的语无伦次,“指挥使的大名,如雷贯耳,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
杨元嗣摆了摆手,问道:“刚才你们说的马场是怎么回儿事?”
段景住听到有人问这个,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解开了杨元嗣一直以来的疑惑。
他祖上是西域人商人,从唐朝时候就来到了秦州定居。
开始的时候家底还算殷实,到了后来越发成了破落户。
段景住开始也从事跟段景住一样的职业,给朝廷贩马。
他主要从西夏走私马匹到汴梁,经过军官们的层层克扣,也能剩个温饱。
后来有一次三十多匹马在路上被绿林好汉劫了,这可就要了段景住的命了。
大宋律法贻误军机可是要砍头的。
他使尽了家财,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还是要刺了金印,到军队里卖命。
方腊军进攻西郊大营的时候,多数禁军都一哄而散,跑的慢了都丢了脑袋。
段景住他们这一都一百多人正在收拢马匹,那王都头听说贼军来袭,立马跑的无影无踪。
其他军卒也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散而逃。
段景住看到马场里还有三千匹军马,万一落到方腊军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跟段二和段六,也就是今天在座的两位,是他的堂弟。
三人将马群聚集了起来,拼死往北赶去,方腊军的骑兵都没有追上,步卒就更不用说了。
杨元嗣打断他道:“你是说你们三人赶走了三千匹马?”
段景住听到马的话题,立即来了精神,“小人天生会驯马,这个倒是不在话下。”
杨元嗣知道管理三千匹马的难度,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啊。
他们将战马往北带了二百多里,等方腊军走后才将马匹带了回来。
一路上又没有草料,现在又是冬天,免不得有那体弱的马匹倒毙在路边。
他们哪里能够想到,王都头居然以此为借口,非但没有赏赐,而且还要重重责罚。
三人越想越气,又没有办法,死的那些马他们也赔不起。
杨元嗣暗暗叹息,这大宋军中不是没有人才,只是大部分都被埋没了。
他对段景住说道:“你也别回马场了,今天就去朱雀门外的登州军营找一个叫杨景川的,以后跟着我。”
段景住三人都站起身,拍着胸脯说道:“我们三个的命,以后就交给指挥使了!”
杨元嗣急忙将他们按住,笑道:“我不要你们的命,要你们给我管理好战马就可以了。”
三人喜不自胜,只觉得人生重新有了希望和盼头。
杨元嗣让他们回去收拾行装,今天就去登州军营报到。
最后一批从杭州回来的禁军也到达了汴梁城外,张顺和陶宗旺也随队而来。
杨元嗣在议事厅跟他们讨论了一上午,张顺和陶宗旺领了军令,又立即返程去了杭州。
初六的上午,徽宗正式在文德殿召集群臣,开始论功行赏。
杨元嗣带着杨景川、鲁达、杨信,宋江、卢俊义共同在大殿面圣。
宋江激动的浑身颤抖,幸亏杨景川在他旁边,才避免了他进退失据。
童贯微笑着对杨元嗣点了点头,杨元嗣知道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次朝会杨元嗣第一次看见那个叫做梁师成的老太监,号称“隐相”。
据说这个老东西非常的阴险狡诈,又受徽宗信任,传说中他都敢偷偷模仿徽宗的笔迹偷改圣旨。
最让人无语的是,他一个太监却四处宣扬是苏轼的私生子,实是令人不齿。
今天如此隆重的场合,蔡京都要靠边站,由梁师成宣读徽宗的旨意。
童贯由于剿灭叛乱不力,罚了一年俸禄,明年开春继续率军南征。
杨元嗣心中暗笑,处罚十年的俸禄对于童贯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
但是守城的禁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光是处斩的将领就有十多人。
罪名反正是各式各样,最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条罪名是破坏艮岳的石头。
杨元嗣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许多替死鬼和冤死鬼。
高俅和殿前司的军官都有赏赐,徐宁和林冲更是赏赐了的金银绸缎一大宗。
殿内的重臣都知道这次谁的功劳最大,重头戏还没有来呢。
徽宗还对太子赵桓提出了表扬,赞赏他临危不乱,能够主持大局。
赵楷也在殿内,满面含笑,丝毫看不出跟太子有什么芥蒂。
梁师成将圣旨缓缓收起,宣布了徽宗对于杨元嗣的赏赐和任命。
杨元嗣由于护国救驾有功,赐爵县公,勋位柱国。
他对于大宋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官职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不过公爵在封建社会来说的地位他是知道的。
在军队里最关键的不是你的什么爵位和勋位,是看你的实职。
高俅缓缓走到杨元嗣身边,拿出了一方虎符,高声说道:“陛下决定组建御营神武前军,任命杨元嗣为殿前都指挥使!”
杨元嗣郑重的将虎符接在手中,众文臣看向他的目光各不相同,值得玩味。
武将们却是个个都眼神热烈,恨不得上去夺了虎符据为己有。
杨元嗣将虎符放在腰间,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徽宗行了个军礼,高声说道:“臣感激陛下的封赏,只是这些都不是臣心中所愿!”
这时候满朝文武都满脸震惊,还没有人敢在金殿上跟官家这样说话。
徽宗却不以为意,已经大体猜到他要说什么,越发觉得有趣,笑道:“不知道爱卿所求为何啊?”
杨元嗣站直身体,大声喊道:“请陛下将顺德帝姬下嫁于我。”
大殿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