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那条山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走。那根本就不是路,而是一片由锋利的岩石、盘根错节的树根、以及带刺的灌木丛组成的、近乎垂直的陡坡。很多地方,我们甚至需要手脚并用,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山壁,才能勉强通过。
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用手中的AK步枪不断地拨开挡路的荆棘,为身后的弟兄们开辟着通路。我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了下方的敌人。
柱子紧跟在我身后,他虽然年轻,但经过了之前几次战斗的洗礼,已经变得异常沉稳和警惕。他负责掩护我的侧后方,同时随时准备接应我。
我们这支二十多人的突击队,如同夜色中一条无声的毒蛇,在这险峻的山脊上,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前潜行。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不仅要克服地形带来的巨大困难,还要时刻提防着可能存在的敌人暗哨或者陷阱。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和时间赛跑!
我们必须在老杆子他们那边发动佯攻、吸引敌人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成功地绕到敌人的屁股后面!早一秒,可能暴露目标!晚一秒,则可能让老杆子他们陷入重围,全军覆没!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比黄金还要宝贵!
我不敢看表,只能凭着感觉,估算着时间。
大概……过去十分钟了?
老杆子他们……应该快要动手了吧?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
“轰!轰隆!”
“哒哒哒哒!”
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突然从我们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山谷的正面,猛然响起!
是老杆子他们!他们动手了!
枪声异常猛烈!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他们显然是按照我的要求,将所有的火力都倾泻了出去,制造出了最大的动静!
“弟兄们!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冲啊!!”我甚至能隐约听到老杆子那嘶哑的、充满了悲愤和疯狂的怒吼声!
几乎在同时!
山谷下方,那些原本隐藏着的敌人,也立刻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无数的火舌,从各个隐蔽的角落里喷吐而出!朝着老杆子他们那个方向疯狂扫射!
机枪的咆哮声!冲锋枪的怒吼声!还有敌人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叫骂声(越南语)!响成一片!
整个山谷正面,瞬间变成了一片火光冲天、弹雨横飞的修罗场!
“就是现在!快!快!快!!”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着身后的弟兄们低吼一声!
我们所有人,立刻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不再顾忌什么隐蔽!不再顾忌什么体力消耗!
我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在这崎岖陡峭的山脊上亡命狂奔!
锋利的岩石划破了我们的手掌!带刺的藤蔓抽打在我们的脸上!但我们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必须在老杆子他们被敌人彻底淹没之前,赶到预定位置!
终于!
在我们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
我们成功地……绕到了敌人的侧后方!
我们潜伏在一片地势较高的、被茂密灌木丛遮挡住的岩石后面!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那片混乱的战场!以及……那些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我们枪口之下的……敌人!
他们至少有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大约四五十人!火力配置非常强大!不仅有轻重机枪,甚至还有……两门60毫米迫击炮!
他们此刻正将所有的注意力和火力,都集中在正面佯攻的老杆子他们身上!对我们这些已经摸到他们屁股后面的“死神”,毫无察觉!
“妈的!这帮狗日的!还真把咱们当软柿子捏了!”一个战士看着下方那些嚣张的敌人,恨恨地骂道。
“准备战斗!!”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了命令!
我们迅速散开,各自找好了最有利的射击位置!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下方那些毫无防备的……猎物!
我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那两门正在不断开火的迫击炮上!
必须先干掉它们!它们对老杆子他们的威胁太大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AK步枪的快慢机调到单发位置,稳稳地据枪,瞄准!
风声……枪声……喊杀声……似乎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准星和……那个正在调整炮口角度的敌人炮手!
“弟兄们……”我看着下方那些还在苦苦支撑、不断有人倒下的老杆子他们,心中默念道,“撑住!我们……来给你们报仇了!!”
然后!
我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如同敲响了敌人丧钟的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