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大院那边男宿舍被大雪压塌了,女宿舍那边虽然没有,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女知青们和男知青们一样安排到了其他老乡家里去住了。
好在之前知青们省吃俭用,出钱自建了几间泥草房,要是谁和谁关系好,自然可以搭伙借住。
孙小小二话不说,厚着脸皮就住进了姜柔的小屋。原本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子,如今挤了三个姑娘,倒也热闹得很。
姜柔提着热水壶推门进来,火炕烧得滚烫,混着泥土和干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外面的寒风像发狂的野兽,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嘶吼声,屋内却暖意融融,连呼出的白气都变得软绵绵的。
这几日,知青们忙得脚不沾地。天还没亮,大家就扛着扫帚、铁锹出门,清扫屯里道路上厚厚的积雪。
道路两旁的积雪堆得比人还高,远远望去,就像两条白色的巨龙蜿蜒在村落间。
清扫完道路,又得扛着长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敲打屋顶的积雪,每一下都得使巧劲儿,生怕用力过猛把瓦片敲碎。
为了烧火炕,知青们还得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雪地,扒开厚厚的雪层寻找枯枝。
雪地表面结着一层硬壳,一脚踏下去,雪水就顺着裤腿往里灌,冷得人直打哆嗦。
但大家谁也没有怨言,在这艰苦的环境里,相互扶持早已成了习惯。
姜柔算是幸运的,程雨和孙小小住进来后,主动揽下了捡柴火的活儿。
她们每天早早地起床,背着竹筐,拿着镰刀,在雪地里四处寻找干枯的树枝。
有时候运气好,能在背风的山坡下找到些掉落的松枝,那燃烧起来的香味,能让整个屋子都变得香喷喷的。
这会儿,程雨和孙小小正盘腿坐在炕上,脚丫子泡在木盆里。
木盆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热气。
姜柔从外头舀了盆雪倒进洗脚盆,再慢慢浇上热水,白雾“腾”地一下窜起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混着潮湿的暖意,让人浑身都舒畅起来。
姜柔伸手试了试水温,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脱了沾着雪粒的布鞋和皱巴巴的灰袜子,把冻得发红的脚轻轻滑进热水里。
“舒服!”姜柔往后一靠,眼睛眯成了月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咦?”孙小小突然像只嗅觉灵敏的小狗,“嗖”地凑到姜柔跟前,使劲儿抽着鼻子,“姜柔你身上好香啊!这是打卤面的味道吗?可闻着又不太像?”
她皱着鼻子,小眉头拧成了麻花,眼睛里满是好奇。
姜柔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食指轻轻一推,把孙小小顶了回去:“孙小小你是馋疯了吧?
我看是你这‘臭脚丫子’泡久了,连自己的味儿都闻不出来了!”
她嘴上打趣,心里却暗暗叫苦。为了不被发现,她特意在外面绕了两圈,就怕被闻出空间里偷吃泡面的味道,没想到还是栽在了孙小小的“狗鼻子”下。
孙小小急得跳脚,把湿漉漉的脚丫子往姜柔眼前一伸:“哪有!你闻闻,明明清清爽爽的!”
脚丫子还带着水珠,在炕席上滴出一个个小印子,惹得程雨哈哈大笑。
“我看你就是馋虫上脑!程雨你说是不是?”姜柔一边躲,一边朝程雨使眼色。
程雨笑得前仰后合,戳了戳孙小小的圆脸蛋:“我可不敢掺和你们俩的‘香臭之争’!
不过小小啊,你这鼻子比猎犬还灵,干脆去给生产队闻闻粮仓有没有老鼠得了!”
“哼!”孙小小气鼓鼓地坐回炕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活像个糯米团子,“你们就知道合伙欺负我!我就是闻到香味了,姜柔肯定偷偷藏了好吃的!说,是不是在供销社买了白糖糕?”
姜柔笑得直拍大腿,用毛巾擦着脚,狡黠地眨眨眼:“哟,你这鼻子这么灵,怎么不去帮老乡找丢失的鸡鸭?
等雪停了,咱们去供销社,你往柜台前一站,保准能挑到最肥的腊肉!”
“真的假的?!”
孙小小眼睛亮得像星星,被子滑到腰间都没察觉,“拉钩!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姜柔耳边,“你老实交代,今天到底是不是偷吃好东西了?就冲这味儿,我今晚做梦都得流口水!”
程雨梳着湿漉漉的头发,往炕边挪了挪:“行了行了,都别卖关子了。
小小,你要是再闹,今晚可就没你的被窝睡了!
姜柔,要不咱们明天去找大队长说说,去河边凿冰抓鱼?
上次伐木那回,你和大队长他们不是捞了好几条大鱼嘛!
改善改善伙食,省得小小天天当‘闻香侦探’!”
姜柔故意板起脸:“如今大雪封山,外面是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我从哪里能变出面条,更何况打卤面呢?”
“是哦……”孙小小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那明天凿冰捞鱼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要吃炖鱼汤!还要撒一把葱花!”
姜柔松了口气,见孙小小总算转移了注意力,连忙点头:“行,明天我去和大队长说。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捞不到鱼,你可别赖我!”
她暗暗想着,往后在空间里偷吃带味儿的东西,可得更小心些,再被这小鼻子盯上,可就麻烦了!
一夜无话。
……
第二天,姜柔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火炕已经熄了,不过炕上依旧还有一点余温。
北大荒的冬天,天亮得晚,差不多七点左右,太阳才慢悠悠地从地平线上升起。
姜柔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旁边的程雨和孙小小早就不见了踪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炕上还放着她们昨晚换下的湿袜子,已经被烤得半干。
姜柔简单洗漱后,穿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又套上磨得发亮的棉鞋。
她对着墙上那面巴掌大的小镜子,理了理头发,把围巾紧紧地裹在脖子上,这才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