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丽回到医院时,沈时烬正躺在床上闷闷不乐。
沈氏危机四伏,梁文姿虽松口回沈家,但明显心不在他身上……一波接一波的事情堆进脑海。
他心中只有后悔。
若不是年少轻狂,为所欲为惯了,或许他现在就能力挽狂澜,梁文姿也不会和裴景明纠缠在一起。
“妈,刚才您去哪儿了?”
自从梁文姿走了之后,方怡丽也消失不见,“我爸回公司了。”
沈时烬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犹豫,“公司那边……”
“什么?”方怡丽回过神,“公司怎么了?”
“没事。”
他艰涩笑了笑,没说话。
沈明安宠老婆是出了名的,从不会让方怡丽忧心公司的事情,这些糟心事他从来没在家里谈过。
沈时烬越这么想,心里越后悔。
“先回家吧,姿姿回了住处,说要拿行李搬回老宅。”
方怡丽回过神,眉头紧耸,“她明明去了微谷,我在……”
话音未落,方怡丽惊恐捂住嘴。
“妈,您说什么?”沈时烬发现她口中的漏洞,眉眼凝重,“您去微谷了?去那儿干什么?”
方怡丽忙转身,“不,我去了附近的商场。”
她压下心脏狂跳,声线微不可察地颤抖:“那边的柜姐刚刚告诉我来新款了,我就去看了看。”
“原来是这样。”沈时烬收回目光,“姿姿可能是去告别的吧。”
他攥着拳,“姿姿已经答应我回家了,她一定是去告别的,我们就别多想了。”
沈时烬回到老宅的时候,黑色宾利已经停在了玉兰公馆门口。
沈时烬脸上喜色未消,紧接着便看见了裴景明。
男人面色柔和,目光柔和得似乎要滴出水,“去吧,有事一定联系我。”
梁文姿点点头,捏了捏他的手。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落在沈时烬眼中,妒火中烧却又不敢插手,生怕自己的愤怒再惹到梁文姿,那样两人之间真的就再没回环余地了。
方怡丽痴痴看着裴景明。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可他心里已经没有自己这个母亲的位置了。
梁文姿侧目一瞥,淡淡收回目光,“我先进去了。”
“嗯。”
裴景明目不转睛盯着她背影,直到女人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转身上车。
从始至终,目光从未落在方怡丽母子两人身上。
等到黑色宾利没了踪影,沈时烬才攥紧拳,快步进了老宅。
“我住客卧。”
梁文姿直接让保姆引路去了客人房间。
她这次回来原本就是为了交易,更何况已经和沈家所有人撕破脸了,她根本不需要做在乎谁。
沈时烬追上去,夺过她手中的行李,“你住二楼!”
二楼原先是沈时烬和梁文姿的房间,两人结婚后沈家重新装修,将两个房间合并成一个房间。
梁文姿面无表情,“我说,我住客卧。”
她绷着脸,睨着男人。
沈时烬被望得心虚,忽地拉起她手拽到二楼,“你住这里,我住客卧。”
二楼主卧的房间设施比较客卧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既然沈时烬愿意住,那就让他住。
梁文姿夺过行李进了房间,沈时烬紧接跟上去,“姿姿,我还有事……”
他欲言又止。
这句话像个大石头一样压在心头。
不说,沈氏难关难过,说了,他一辈子在梁文姿面前抬不起头。
“是沈氏的事情?”
梁文姿站在房门前,堵住他。
沈时烬脸上青白不接,没想到梁文姿已经全都知道了。
梁文姿面色不变,“只要沈董把股权还给我,我会出手。”
“沈董?”沈时烬拧着眉,“姿姿,我对不起你,我承认,可父亲是这个家里对你最好的人,你现在竟是连他都不认了吗?!”
梁文姿问:“你爸没和你说?”
她冷笑一声,“自从我进了沈家,沈董每年都借着保险合同的名义让我签下财产协议,梁氏每年盈余除却留下基础开销外,全部变成沈氏开疆拓土的资本。你以为沈氏这么多年为什么发展这么快?!你以为沈明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愿意让你我离婚?!是因为他要喝梁家的血,抽梁家筋,只可惜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养了个蠢货儿子,真是可笑!”
梁文姿轻蔑睨他一眼,“沈时烬,醒醒吧,现在这种情况再也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沈时烬脸色难堪,火辣辣的疼。
比裴景明扇过来的那巴掌更疼,更难堪。
梁文姿的目光像两条鞭子,鞭笞自尊,变成血肉模糊的烂泥。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下位者。
梁文姿转身关上门。
沈时烬盯着面前的胡桃色木门,久久没缓过神。
房内。
梁文姿站在阳台远眺。
这个方向,正好是梁氏大楼的方向。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
半晌,女人拨通号码,“我答应你,计划如期实行。”
……
暑假很快过去,梁文姿每天上班,不见踪影。
沈时烬焦头烂额。
只从文件上看远不如切身实地来的震撼。
沈氏账上现金所剩无几,大批追债人和媒体紧跟沈明安,沈明安拍不到,便找上沈时烬。
沈明安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凝重。
“爸,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语气急切,桌上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催债电话。
沈时烬抓着头发,只痛恨自己不能力挽狂澜,更痛恨自己到如今才知道沈家真正的处境。
沈明安道:“你先出去,我再好好想想。”
“爸!”
沈时烬口袋手机响起,他睨一眼,转身出门。
沈明安目光灰暗。
努力了大半辈子,果然还是要走这条路了。
……
沈时烬躲到安全通道,接通电话,“姿姿,有事吗?”
梁文姿声音沉静,“今晚九点,柏豪酒店1205房间,我想和你谈谈。”
沈时烬狐疑问:“为什么要去酒店?回家谈不可以吗?”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尤其关于沈氏,我不想让父亲知道太多。”
她声音几分忸怩,欲言又止。
“姿姿,你说的是真的?”沈时烬心中涌动几分难耐。
他就说,姿姿生性单纯,怎么可能忽然翻脸。
无论如何,沈家养了她十三年,还有他……
“一定要来哦。”
她声音温柔,却面无表情。
沈时烬连忙答应。
挂断电话,女人余光睨一眼程意,“事情办妥了,今晚九点,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