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没一会儿就做好了。
饭桌上，江月宁一只手支着下巴，一手夹菜，哪还有呆呆傻傻的样子，一副略显散漫的大佬做派。
兰姨瞳孔猛地一颤。
这副样子，她眼熟。
苏城。
对，苏城！
那时候的江月宁年少成名，无数专家教授记者围着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眼神，风光恣意，眼里全无忐忑，都是自信从容。
兰姨见过她这副样子。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来京城做保姆。
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江月宁这样的人物，只是当时凑热闹远远地看过一眼。
只是一眼，便记住了。
没想到江月宁竟然能在痴傻这么多年后，再次清醒过来，简直是奇迹。
“大小姐，你多吃点，不够我明天再去买。”
江月宁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龙虾的味道不错，不过她还是喜欢吃鱼。
“我想吃鱼。”
“鱼？”兰姨愣了下，她不喜欢吃鱼，这么多年倒是很少买鱼回来，“好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买，是要吃烤鱼、炸鱼、蒸鱼还是煮鱼？”
江月宁：“都行。”
兰姨：“那我就换着做，每天做一道，让你都吃一遍。”
江月宁惬意地舒展了眉头，没想到好日子来得这么快。
…
此后的每天，果然都像兰姨说的那样，顿顿桌上有鱼，兰姨都快吃腻了，转眼一看江月宁，却发现她吃得津津有味。
“大小姐，你这么喜欢吃鱼啊？”
江月宁也没打算隐瞒，点了下头，“在苏城的时候，爷爷经常去钓鱼，但是爷爷技术实在太差，每次只能钓一条鱼回来，所以每次吃鱼的时候我们都格外珍惜。”
兰姨道：“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还有一段江月宁没说，那就是自己每次和江震霆一起去钓鱼的时候都能钓很多回来，吃不完又觉得浪费，于是柳如绵就照着电脑上的做法研究了很多种鱼的吃法，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要叫上很多人去她家，相当于吃鱼宴了，一群人凑在一起总是很热闹。
那段时间倒是吃得有些腻了。
可是现在，她好久没吃过那种味道了……
吃完饭之后，兰姨又立马洗了水果过来，贴心地打开电视剧，“大小姐你今天想看什么？”
实在殷勤得让江月宁不太习惯。
“……”
她还没废到这种份上，电视剧都要别人帮忙开。
见她没说什么，兰姨擦了擦汗在沙发上坐下来，“大小姐，你清醒这事要不要告诉夫人和先生？”
这么大的事，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就通知江家的，可是江月宁没有发话，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闻言，江月宁直截了当，“不要。”
兰姨有些疑惑，“为什么？”
江月宁反问，“你觉得他们在乎吗？”
兰姨一顿：“……”
好像是这样。
可是……
“夫人和先生只是因为……”兰姨想要说的话瞬间止住，夫人和先生只是因为你以前傻了，现在恢复了，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的。
她继续道：“现在和以前情况不一样了，夫人和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还有二小姐，她这么关心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更高兴的……”
江月宁心想，他们会高兴？应该是担忧吧。
担忧要怎么处理她，要怎么对外解释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无论兰姨再怎么说，都不能打动她，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兰姨，你以为我恢复了，他们还能留下你吗？”
江月宁的话一针见血。
兰姨脸色瞬间变了。
对啊。
她本来就是保姆，专门照顾大小姐的，可是如果大小姐清醒了，江家还会留着她吗，夫人早就见不惯她了，现在留下她仅仅只是因为大小姐对自己的依赖，要是她不需要自己，那是不是江家就要把她解雇了……
她心里越想越凉。
“大小姐，我不想离开江家啊！”
江家的工作这么清闲，工资又这么高，又没人看着她管着她，她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啊。
江月宁唇角一勾，“既然不想离开，那你就更加不应该告诉他们了，你说对吗？”
她的话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兰姨忍不住点了头，“大小姐你说得对。”
等冷静过后，整个人又有些慌，“可是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夫人和先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得把我的皮给剥了。”
江月宁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放心吧，就算你不故意瞒着，他们也一样不会发现的。”
他们几年才来一次，能发现什么？
“那二小姐呢，也要瞒着她吗？”
江月宁心想，这个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虽然不知道江若星对她的恨意来自何处，但是她相信，如果江若星知道自己清醒了，一定会采取什么重大的行动的。
她表面上这么好，兰姨不可能会信，所以江月宁没打算告诉兰姨什么，只是道：“一起瞒着，不必让她知道。”
兰姨哦了声，还是有些不明白，“二小姐对你挺好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应该瞒着她。
江月宁没什么心思和她解释，只是道：“如果你想回家，就告诉她，我不拦着你。”
闻言，兰姨不说话了。
那还是算了。
她还想挣点养老钱。
一大家子都靠她养着呢。
“我知道了大小姐，我谁都不会说的。”
江月宁点点头，这样才乖。
告不告诉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又没有利益脸面重要。
……
几天之后，江月宁去了京大一趟。
这所她曾经只差那么一点就踏进来的学校。
然后她被拦在了门外。
“……”
“这位同学，要本校学生才可以出入，你有学生证吗？或者有认识的同学吗？”
江月宁当初还没来得及来学校报到，当然没有学生证，她道：“我来找数学系的陈雨清教授。”
她当初考上的就是京大的数学系。
数学这个东西不仅靠天赋，还要靠后期的努力，江月宁这么多年不接触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不影响她来了解一下情况。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懂，她出意外的时候太年轻了，现在算是和世界脱轨了，她希望得到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