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走上舞台,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感谢……感谢徐乐!为我们带来如此震撼心灵的《欢乐颂》!”
“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这已经超越了比赛本身!”
他转向观众,声音哽咽。
“这才是音乐真正的力量!它可以跨越语言,跨越文化,连接每一个热爱美好的灵魂!”
掌声再次雷动。
徐乐站起身,没有理会何为和沸腾的观众。
他拿起旁边的话筒,目光平静地,落在了舞台另一侧,那个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的千叶和翔身上。
千叶和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徐乐的视线。
徐乐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也传向了屏幕前的亿万观众。
“千叶先生。”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您刚才说,东方的乐器,难以承载贝多芬先生那深邃而伟大的灵魂?”
千叶和翔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徐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我看,不是乐器承载不了。”
“是你坐井观天,所以觉得天只有井口那么大。”
“噗嗤——”台下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引发一片哄笑。
千叶和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徐乐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您刚才弹奏的古筝,在我们华夏唐代,它叫‘秦筝’。”
“后来传入了你们东瀛,改了个名字,叫‘筑紫筝’。”
“就像贝多芬先生的《欢乐颂》,传到我们华夏,被翻译成了《快乐颂》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再次落在千叶和翔身上。
“乐器会改名,旋律会变形。”
“但人类对于真、善、美的渴望与追求,对于‘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向往……”
“永远,都是同一个频率。”
话音落下。
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说得好!”
“漂亮!”
“这才是华夏风骨!”
千叶和翔站在那里,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感觉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精心策划的挑衅,本想借此一鸣惊人,却被对方用如此举重若轻,却又石破天惊的方式,碾得粉碎!
他不仅输了表演,更是输掉了所有的体面和尊严!
评委席上,大卫·福斯特和艾米丽·怀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激赏。
坂本健一深深地低下了头,仿佛无颜面对这一切。
林悦然看着台上那个平静的身影,眼波流转,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光芒。
何为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只剩下两个字:
解气!
比赛,还要继续。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高潮,已经提前到来了。
沸腾的掌声与欢呼声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掀翻演播厅的屋顶。
徐乐站在舞台中央,面对着山呼海啸般的热情,表情依旧平静。
他微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喧嚣声奇迹般地渐渐平息,无数双炽热的眼睛,依旧紧紧锁定着他。
徐乐的目光扫过观众席,特别是在那些不同肤色的面孔上稍作停留。
“刚才,我用华夏的琵琶,弹奏了贝多芬先生的《欢乐颂》。”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现在,我想邀请现场来自不同国家的朋友们,用你们自己的母语,轻轻哼唱一小段《欢乐颂》的旋律。”
“可以吗?”
这个提议,让现场微微一怔,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响应。
“可以!”
“没问题!”
“来吧!”
不需要刻意挑选,观众席前排,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带着激动的笑容,率先用德语轻轻哼唱起来。
“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母语天然的韵律。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徐乐的手指搭上了琵琶弦。
几个清越的和弦从琵琶中流淌出来,不是生硬的模仿,而是根据德语发音的抑扬顿挫,巧妙地调整了和弦的色彩与走向,完美地衬托着女士的哼唱。
女士的哼唱结束。
紧接着,一位坐在她旁边的,看起来像是来自樱花国的男士,带着一丝复杂,但更多是敬佩的表情,用日语哼唱起来。
“晴れたる青空ただよう云…”
日语的旋律线条,与德语截然不同。
徐乐指下的琵琶声随之而变,几个带有东方五声音阶色彩的音符,自然而然地融入和弦,与日语的婉转流畅达成了奇妙的和谐。
这时,一位华夏面孔的大叔,也忍不住用中文哼唱起来。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
琵琶的声音再次变化,变得更加舒展、大气。
德语、日语、汉语……
三种语言,在琵琶独特的五声音阶体系里流淌,非但没有违和感,反而生出一种“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奇妙意境。
舞台另一侧,千叶和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徐乐和他手中的琵琶,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之前刻意制造的不和谐,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拙劣,如此可笑!
观众席上,懂音乐的人已经完全徐被徐乐给折服了。
这种即兴的,根据不同语言声调进行和弦调整的伴奏能力,需要何等敏锐的乐感和深厚的音乐理论功底!
更重要的是,这背后所展现的,是真正开放、包容、自信的音乐态度!
哼唱声渐渐停止。
全场再次陷入一种震撼的寂静。
徐乐放下琵琶,站起身,再次看向脸色灰败的千叶和翔。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音乐,就像一只夜莺。”
“它从所有人类的喉咙里飞出来,唱着相似的曲调。”
“这只夜莺,比古筝更古老,比贝多芬更年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千叶和翔的内心。
“而您刚才弹错的,不是音符。”
“是这只自由的夜莺,飞过国界时……”
“您‘砰’一声,关上的那扇窗。”
徐乐的话没有激烈的指责,却比任何指责都更加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