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诚猴急猴急,准备更进一步时,卧室那扇小小的木窗,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声音很轻。
但在寂静的深夜,却如同惊雷。
张诚的动作瞬间凝固,所有欲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森然的寒意。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住窗户的方向。
“特娘的,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来听老子的墙角?”
他在心中暗骂,声音却压得极低,对身下的妻子说道:“媳妇儿,把柜子里的猎枪拿来。”
施阳阳脸颊的红晕还未散去,美眸中却已满是怒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从大衣柜深处取出了那把保养得油光锃亮的双管猎枪和一盒子弹。
张诚接过枪,动作行云流水,折开枪膛,塞入两颗鹿弹,‘咔哒’一声合上。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窗户,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气。
“三秒钟,滚。”
“不然,老子一枪把你脑袋轰碎!”
窗外,死一般的寂静。
风声都仿佛停止了。
张诚没有放松警惕,搂着施阳阳,静静地等待着。
这么一闹,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被人窥探的暴怒。
“媳妇儿,睡吧。”
他熄灭了煤油灯,将猎枪就放在枕边,手就搭在冰冷的枪身上。
黑暗中,他双眼睁着,没有半分睡意,脑中飞速盘算着,究竟是哪个王八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意识有些模糊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仿佛贴着窗棂,钻了进来。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那声音尖利,扭曲,不似人声!
换做常人,怕是早已魂飞魄散。
张诚的身体也猛地一僵,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作为死过一次的重生者,他比任何人都信这世上有邪祟!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只持续了零点一秒。
下一刻,便被滔天的戾气和杀意彻底淹没!
老子连阎王爷都见过,还怕你这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容不得多想,甚至没去看身边的妻子。
张诚猛地翻身坐起,抓起枕边的猎枪,在黑暗中凭借本能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
瞄准,扣动扳机!
动作一气呵成!
“嘭——!”
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了张家村的宁静!
巨大的后坐力撞得张诚肩膀生疼,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张诚!”
施阳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但立刻掀开被子,声音颤抖却坚定地喊着丈夫的名字。
“点灯!”
张诚眼神冰冷,吐出两个字,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床头的煤油灯。
火苗跳动,映出他那张冷峻到极点的脸。
“张诚,刚、刚刚那是什么?”施阳阳的脸色有些苍白。
张诚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侧耳倾听。
枪声,就是信号。
他知道,全村的人都会被惊动。
“穿衣服。”他命令道。
“哦哦!”
施阳阳迅速穿好衣服,而张诚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被打得木屑纷飞的窗户。
“二狗子!二狗子!”
果然,没过多久,代销店外就响起了老村长焦急的呼喊。
“媳妇儿,开门。”
“好!”
随着门被打开,老村长和张聚财第一个冲了进来,当看到张诚那张煞白却布满杀气的脸时,两人心中都是一惊。
“二狗子,出什么事了?”
“你为啥开枪?”
张诚没有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说道:“叔,去屋后看看。”
“好!”
张聚财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
很快,木窗被人从外边“砰砰”敲响。
“村长,开窗!”是张聚财的声音。
老村长拉开窗栓,推开破损的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张聚财举着火把的脸出现在窗口,他惊疑不定地说道:“二狗子,外边……没人啊!”
此时,更多的村民举着火把和马灯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张诚靠在床头,看着一张张关切的脸,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些许。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刚刚,窗外有东西在问我,它像人,还是像仙。”
此话一出,满屋死寂!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黄大仙讨封!撞上邪了!
老村长眼神剧烈闪烁,强作镇定道:“二狗子,你是不是听错了?咱们要讲科学,别搞封建迷信……”
话未说完,窗外的张聚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村长!你快看这地上的脚印!”
老村长探头一看,火光下,只见窗外泥地上,赫然印着一串串密密麻麻、状如梅花的微小脚印!
不是猫,也不是黄鼠狼!
老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立刻缩回头,对着众人强笑道:“都看清楚了,就是野猫!二狗子肯定是太累听岔了,没事了,都回去睡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众人离开。
村民们虽然满心惊疑,但还是听话地散去了。
老村长走到床边,拍了拍张诚的肩膀,压低声音:“二狗子,别多想,好好休息。”
“嗯。”张诚沉默地点点头。
等人走后,李永恒悄悄拉住老村长:“老叔,二狗子这……是真的撞邪了啊!”
“嘘!”老村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凝重,“都别声张!各家回去拿点黄纸,在附近拜拜!二狗子前阵子杀孽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还有,快去把‘大妹’引过来,让它在代销店附近守着!有山君镇着,什么妖邪都得滚蛋!”
“明白!”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卧室内,施阳阳担忧地看着张诚。
张诚却没再看那扇破窗,他低着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在鼻尖轻轻一嗅。
没有味道。
既没有野兽的骚味,也没有传说中黄大仙的臭味。
他又回想起那个声音。
尖利,扭曲,却带着一丝刻意。
最重要的是,那一句“像人,还是像仙”,吐字太清晰了。
妖邪讨封,言语含糊,如喉中卡痰,绝不可能如此字正腔圆!
张诚缓缓抬起头,眼中血丝弥漫,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烂而狰狞的笑容。
他杵着拐杖,背上猎枪,在施阳阳担忧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外。
他没有去看那些梅花状的脚印。
而是直接走到了几米外的小道上。
那里的泥土被压得很实,看不出痕迹。
张诚蹲下身,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刚刚在柜台顺手拿的……盐。
他将盐粒小心翼翼地洒在小道上,然后俯下身子,轻轻一吹。
白色的盐粒被吹开。
原地,一个不甚清晰,但绝对能辨认的鞋印轮廓,显现了出来!
42码的解放鞋!
“呵……”
张诚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被压抑的暴怒。
“装神弄鬼……吓唬我?”
“很好。”
他站起身,用脚将那鞋印抹去,脸上的笑容越发森然。
“不管你是谁。”
“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把你揪出来。”
“不然,我让你亲口告诉我——”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