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清旭轻然又冰冷的一句话之后，屋内瞬间陷入死寂，空气变得寒冷，甚至于闪动的烛火，都变得格外诡异迷离。
罗三娘闻此言，眸光亦是颤动诧异。
看了看陆清旭，又看了看陆清衍，她垂下脑袋，不让任何人打量自己的眼眸。
叶寒霜在骇诧之后，目光落在陆清衍身上；而陆清衍的目光，则落在罗三娘身上；罗三娘的目光却低垂着，落在地板之上。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春桃站在叶秋漓后面，一个脑袋两个大，因为惊诧而没有控制住表情，下巴一直处于掉在地上的状态，此刻都还僵硬着，没有回过神来。
叶秋漓看着二公子的神色，心中担忧更加剧烈，莫非，此事当真如此？
歆儿，当真是二公子的孩子？
陆清旭凛冽冰冷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直直盯着陆清衍，复杂中蕴着审视，极其深邃，那种眼神，仿佛要将人灵魂看穿。
罗三娘呼吸短暂凝滞过后，她实在不敢随意开口，于是余光看了看陆清衍，想知道他会如何做决定......
陆清衍侧眸看了看叶寒霜。
瞧着她那双璀璨动人的眼眸，似乎除了震惊，便没有其他任何情绪时，他心底闪过几分不耐。
如今陆清旭这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信纸一事，所以罗三娘留在陆清旭这边，也没有任何价值，如此，倒不如让她回来，让龙月和龙牙看着。
等到了涠州，再将其送到越州晟王妃身边。
倒也正好。
“夫君，是你的吗？”刚刚还没有太多情绪的叶寒霜，在刹那间红了眼睛。
她原本并无悲伤，可想到某些事情，她又拿出十足十的演技，压抑着悲痛的眼神，流露得十分自然。
没有过于夸张，只清浅一句话，眼底微微颤抖，三分怒意，三分悲痛，三分倔强，再加一分清冷，简直完美符合她一直以来的人设。
那双眼睛，就这样看着男人。
叶秋漓都被她骗过了，担心妹妹的人，连忙上前握住寒霜手臂。
叶寒霜再次开口：“陆清衍，你说话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隐瞒的？”
陆清衍望着她发红的眼尾，克制怒意，开口质问自己的样子，心口忽而狠狠颤动了下。
而且，是兴奋的颤动。
他莫名很喜欢这个反应。
那眼尾发红的，克制的，带着怒意的，质问自己的反应。
甚至还觉得，要是她时时刻刻都能这样，床榻缠绵时也会如此的话......才真是让人心尖发颤到滚烫呢。
于是，陆清衍轻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寒霜，你会生气吗？”
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寒霜着实怔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是他的？
叶秋漓也陆清旭也怔愣片刻，还真是啊！
春桃站在后面，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老天啊，这秦楼楚馆里出来的东西，手腕真是了得，做了大公子的外室，怀了二公子的种？
离谱，简直离谱！
想到这些。
春桃已经快缓不过来了。
叶寒霜看着陆清衍，唇角清冷一笑，凛冽寒意，从唇边缓缓散开。
她唇角在笑，眼角却在哭。
她视线缓缓从陆清衍眼睛里，转到罗三娘身上：“罗三娘，你好大的胆子啊，这可比通奸还可恶吧！若事实如此，这家法国法，她似乎哪一样都逃不掉吧？”
“夫君，你说呢？”
话音刚落，陆清旭立马靠近叶秋漓，手轻轻搭在她后腰之后，面无表情开口：“此人，我可从未碰过。”
“那你当初为何要承认，为何要把人抬为偏房？”叶寒霜直接质问。
陆清旭难得有心虚这种情绪。
当初他只以为，这是宋白晴的局，未曾想到会是陆清衍的局。
主要当秋漓当时对此毫不在意，不在意莫名多了个外室，更不在意莫名多了孩子。
那时她毫不在意的表情，让他心中聒噪烦闷，想着把人留下来气气叶秋漓，这才做了糊涂事。
而就在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风水轮流转，曾经陆清旭将人留下来，是想气气叶秋漓。如今陆清衍......看着叶寒霜泛红的眼角，心口兴奋颤抖之后，也想如此。
两兄弟都像是不造点情孽，活不下去的傻缺货。
“有人硬要塞来。”陆清旭语气冰冷，“不塞来不罢休那种。自然只能以退为进，权宜之计而已。”
叶寒霜听了此话，再次看向陆清衍：“所以，真是你的？”
罗三娘沉默不敢说话，想着陆清衍说什么，她便承认什么，毕竟，若是能呆到二公子身边，比在大公子身边好。
毕竟陆清衍是辅佐晟王之人，与她乃是一路的。
陆清衍没有说话，但眼神与沉默，说明了一切。
叶寒霜毫不掩饰地瞪了他一眼，冷冷讥讽：“夫君当真是厉害呢，日日说自己身子羸弱，结果这身子羸弱不堪的人，连孩子都有了。”
“真牛啊！”
“可若你想要小妾，想要美人，直接同我说便是。我乃正妻，帮纳妾是正妻本分，断不会拈酸吃醋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语气间，早已酸味十足，阴阳调拿捏得极好。
不过，她故意的。
“想要的话，当初直接将人接到青雅居便是，何必做局塞到阿姐院里！”
“真是荒唐！”
说完她沉着脸离开，叶秋漓见状连忙跟上去，想要安慰她：“寒霜。”
叶寒霜停下脚步，回头阿姐，唇角微抿浅笑：“没事，夫君他能力非凡，这点小事，他自己会解决的。此事与阿姐无关，与大公子也无关，阿姐不必担心我。”
叶秋漓想着，如今所有人都只知，罗三娘是昭阳院的妾室，若是忽而变化，反而惹人非议，便说：“在外面眼里，罗姨娘早就是夫君房里的人，这骤然变更，反而不好。不若等到了涠州，再议此事。如今，保持原样，或许更好。”
她实在怕事情发生突然，对寒霜打击太大，更怕众口铄金，议论纷纷。
原本在所有人眼里，寒霜同二公子，都是恩爱有加之人，如今骤然多了孩子，下面人，肯定会非议四妹妹。
“夫君你说呢？”叶秋漓回头求助陆清旭。
“这我管不着，只看我这二弟，如何说了？”陆清旭冷冷盯着陆清衍。
问题又回到陆清衍身上。
可陆清衍偏偏时刻盯着叶寒霜。
也不知他是想寒霜来解决此事，还是什么意思，反正那黑黝黝的眼睛，总直直勾着寒霜眸光，像是在审视什么？
看得叶秋漓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