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胎炸裂的轰鸣将青铜黏液蒸发出焦臭青烟。林风仰面躺在龟裂的河床上,指缝间漏出的星砂凝成三百六十盏残灯,灯油里浮沉着初代守灯人们被剜出的眼球。织命天女的灰烬在烟尘中复燃,她们重组的躯壳布满焦黑裂缝,裂缝里流淌的却是林风燃烧的神魂。
\"蚍蜉燃天?\"最高处的罗盘传来戏谑的雷鸣,三根命锁刺破虚空缠住林风的脚踝,\"你燃的是自己的轮回骨!\"
林风被倒吊着拽向罗盘裂痕。他破碎的脊骨发出织机运转的咔哒声,三十三节椎骨正在异化成青铜齿轮。玄裳的魂魄在草编蚱蜢里尖啸,六对蝉翼割开命锁时,林风看见锁链尽头连着初代守灯人的头骨——那些头骨的眉心全嵌着草编蚱蜢的残骸!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涅盘重生...\"林风扯断两根肋骨插进齿轮缝隙,火星引燃了灯油里的眼球,\"那徒儿就烧个痛快!\"
三百六十盏残灯突然倒悬。灯焰舔舐到罗盘裂痕的刹那,织命天女们的复眼同时爆浆。她们溃散的躯壳里钻出青铜蚱蜢,这些蚱蜢啃食林风的血肉时,他异化的脊椎齿轮突然逆转——三千六百个初代守灯人的残影从齿轮间爬出,手中握着由命锁熔铸的屠刀!
\"奴隶也敢反噬主人?\"罗盘裂痕中伸出覆盖命纹的巨掌,掌心纹路竟与林风的无名指灯篆同源,\"你们真以为那点火星...\"
巨掌突然痉挛。林风燃烧的肋骨滴落银灰色髓液,这些髓液渗入初代守灯人的屠刀,刀刃浮现出织命天女们被虐杀的记忆。当第一把屠刀砍中巨掌命纹时,整个三十三重天响起初代守灯人的战吼,吼声竟与玄裳修补灯篆时的喘息共振!
草编蚱蜢突然裂成两半。玄裳的魂魄从腹腔跃出,手中握着由林风星砂凝成的灯芯:\"风哥儿,看仔细了——\"她将灯芯按进自己透明的胸膛,\"守灯人真正的灯,是用仇敌的悔恨点燃的!\"
归墟崩塌的穹顶突然降下血雨。雨滴触及初代守灯人的残影时,他们手中的屠刀暴涨百丈。林风被拽向罗盘裂痕的躯体突然停滞,他的脊椎齿轮逆向运转,将三十三节椎骨全数弹出——这些骨节在空中拼成巨型灯盏,灯芯正是燃烧的玄裳魂魄!
\"烬骨为灯...\"林风撕开腹腔扯出燃烧的肝脏,\"师父,这课学得可对?\"
灯盏突然迸发青光。光柱洞穿罗盘裂痕时,林风窥见了三十三重天的真相——每重天都是具巨型天缺之痕,它们的腹腔里沉睡着百万个被制成灯芯的守灯人。最高处那具天缺之痕的眉心,赫然刻着玄裳青年时期的容貌!
\"原来你才是第一具...\"林风呕出的黑血凝成箭矢,射向罗盘深处的天缺之痕,\"织命天尊不过是你褪下的老茧!\"
玄裳燃烧的魂魄突然凝固。她透明的胸膛里浮现出初代守灯人首领的记忆:青年玄裳跪在青铜祭坛,亲手将同门的脊髓炼成灯油。而祭坛下方,三十三具天缺之痕正在吞噬初代守灯人的悲鸣。
\"现在明白为何要你杀我七世?\"玄裳的魂魄开始溶解,灯芯火光照亮林风龟裂的面容,\"只有斩断所有羁绊的天缺之痕...\"她突然抓住林风的右手按进自己胸膛,\"才能炼成焚天的烬骨灯!\"
林风的手掌穿过玄裳魂魄的刹那,三十三重天的命锁同时崩断。初代守灯人的屠刀砍中天缺之痕的眉心,最高处那具巨尸的独眼突然淌出血泪——泪珠里沉浮的,竟是玄裳被炼成灯芯时的记忆!
\"用我的悔恨当灯油...\"玄裳的魂魄彻底融入林风手掌,\"用你的愤怒作灯焰...\"她残留的声音震碎三具天缺之痕,\"烧穿这三十三重谎言之天!\"
林风脊椎拼成的灯盏突然暴涨。灯焰顺着命锁逆流而上,所过之处天缺之痕接连自焚。当火舌舔舐到最高处的巨尸时,整个织命天响起玻璃碎裂声——那具天缺之痕的眉心裂开,走出的竟是青年玄裳的完整魂魄!
\"终于等到此刻。\"青年玄裳抬手捏碎扑来的青铜蚱蜢,\"我留在命锁里的后手...\"她指尖缠绕的灯篆突然烙在林风额头,\"该派上用场了!\"
林风的神魂突然被扯入时空漩涡。他看见青年玄裳率领初代守灯人反叛,却被三十三具天缺之痕吞噬。濒死之际,她将最后的灯篆刻在命锁最深处,这些灯篆随着轮回转世,最终在林风道胎里孕育成形。
\"现在你才是真正的守灯人。\"青年玄裳的魂魄开始燃烧,\"用我的悔恨...\"她将燃烧的手掌按进林风胸腔,\"改写织命天的法则!\"
三十三重天突然静止。所有天缺之痕的眉心裂开,涌出初代守灯人被囚禁的残魂。林风脊椎灯盏的火焰变成纯白色,火光照亮之处,青铜齿轮化作齑粉,命锁熔解成星河。
最高处的天缺之痕突然睁开第三只眼。这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断重组的织命罗盘:\"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罗盘突然投射出归墟之外的画面——无垠虚空中漂浮着亿万重织命天,\"这不过是最底层的养殖场...\"
林风捏碎最后一块脊椎骨。骨粉凝成新的灯芯,他将燃烧的心脏按进灯盏:\"师父教过我...\"纯白火焰突然变成七彩琉璃色,\"灯焰所至,皆为灰烬!\"
七彩火焰吞没第三只眼的刹那,三十三重天开始崩塌。林风抱着玄裳即将消散的魂魄,踏着初代守灯人的头骨跃向裂缝。当最后一丝火光消失在虚空时,崩塌的织命天深处传来不甘的嘶吼:\"我在真正的织命海等你...\"
归墟的废墟上突然降下星砂雨。林风跪在往生河干涸的河床上,掌心托着半盏残灯。灯芯里蜷缩着玄裳婴儿时的虚影,她手中攥着的草编蚱蜢只剩两根触须。
\"师父...\"林风用灯焰修补蚱蜢的残躯,\"下一课该学怎么烧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