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庭离开后，柳平继续问柳漾，什么时候能把周鹤庭甩了。
柳漾苦笑。
她倒是想。
可从来都只有周鹤庭甩她的份儿，除非她有本事骑到周鹤庭头上。
不想再提这种烦心事，柳漾道：“快回家吧，祖母念叨你好长时间了。”
柳平点头。
回到家，祖母瞧见柳平很高兴，心肝儿肉地喊着，问柳平有没有冻着饿着。
柳平有点儿招架不住。
柳漾笑道：“你陪着祖母在家，我先去忙了。”
“阿姐，你在哪工作，晚上我过去接你。”
柳漾报了个地址，然后回铺子里忙了。
铺子里挺热闹，大家都因为后天去看戏而兴奋，不忙的时候聊得热火朝天。
明博瑶对柳漾道：“这是你的功劳。”
柳漾谦虚道：“您言重了，对了，后天我就不去看戏了。”
“怎么？有事？”明博瑶疑惑。
她的票，被周鹤庭扔了，柳漾勉强笑着，“不小心把票弄丢了。”
“不妨事，正好我后天没空，我的票你拿去。”明博瑶把她的票递给柳漾。
柳漾也没推辞，诚恳道谢。
忙完一下午，她打算回家。
正脱下围裙，明怀景从外面进来，他显然是刚上完课回来，“柳漾，我送你回去。”
柳漾抿了抿唇，“不用了。”
周鹤庭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警告过她一次，让她跟明怀景保持距离，她再因此事惹怒他，只会牵连明怀景。
察觉到柳漾的疏离，明怀景微怔，“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柳漾赶紧笑了笑，“我弟弟回家了，他会来接我。”
明怀景这才扬起笑意，“原来是这样，我记得你说过，你弟弟在上军校，估计他也就在家待几日，等他走了我再送你。”
“以后都不用送了。”柳漾直接拒绝。
明怀景笑意一点点淡去。
最近明怀景对她越来越殷勤，柳漾不是没感觉，她很感激明怀景，但她配不上他的喜欢。
“阿姐，你完事了吗？”正僵持着，柳平从外面进来。
柳漾对明怀景道：“我先走了。”
明怀景嗯了声，目光微微黯淡。
之后的两天，明怀景都没再来，柳漾想，大概是和她有了隔阂，不过这样也好，免得牵扯不清。
到了看戏那日，柳漾和铺子里其他几个姑娘一起去了盛华饭店。
里面人满为患，十分热闹。
柳漾是爱看戏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儿时父母忙，没时间带她去。
父母双亡后，就没钱再去。
之后她被周鹤庭买进周府那三年，周鹤庭不喜欢她出门，她更没机会去看。
所以柳漾格外珍惜这次看戏的机会。
她随着锣鼓声打着拍子，听得专注。
到最精彩的一个桥段，柳漾刚要随着人群鼓掌，突然响起一阵枪声。
柳漾心脏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出于防卫本能，她随着人群躲到桌子底下。
但人太多，一片涌动，很多人想逃命，但挤在门口出不去。
再这样下去，就算没中枪，怕是也会被踩死。
柳漾咬了咬牙，费力从缝隙中挤过去，抱着头跑上三楼。
三楼是达官贵人的下榻之地，安全或许比楼下有保障。
她躲进一间空房。
底下枪声响个不停，柳漾从手袋里摸出枪，跑进浴室。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漾总觉得有人在靠近。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握紧枪支。
门被撞开的那一秒，柳漾瞳孔微缩，本能就要开枪。
可看到来人，她瞬间僵住，“段先生？”
段钰捂着受伤的肩膀，脸色惨白，颇为狼狈。
关上门，他不容置喙道：“躲一躲！”
柳漾点头。
浴室门被关上，段钰脱了上衣，将染了血的衬衫顺着窗户扔到一棵不起眼的树上。
他打开花洒，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头顶流下来，将他肩膀上的血迹冲刷到下水口。
柳漾撕下自己上衣的一角，按住帮段钰止血。
所幸伤口不深，段钰的血很快止住。
他望向柳漾，眉心微挑，“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戏，却没想到会碰上乱子，逃不出去，只能躲进这里。”柳漾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
“你倒是挺机灵。”段钰轻笑。
“比不上段先生。”
二人正说着话，又有脚步声传来。
像是有人进来搜查。
段钰沉着道：“帮个忙。”
柳漾意识到，这场动乱可能是因段钰而起，有人来杀段钰，她欠着他人情，“我有枪。”
她把枪递给他。
段钰没接，忍不住笑，“你打算用这枪跟他们扫？想跟我一块死？”
柳漾蹙眉，“那怎么办？”
“会叫床吗？”段钰一本正经。
柳漾脸腾的一下红了。
她知道，段钰是想让她配合他，制造一种浴室有男女在行周公之礼的假象。
但让她叫床，未免也太...
“想不想要命？”段钰看起来比她还要淡定。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办法，柳漾只好照做。
她声音细软，喑哑的磨砂音，落在耳边如同天然的催情剂。
段钰胸口起伏了一下，视线掠过她湿漉漉的眼，没什么表情地别开视线。
他贴在门边，狠狠撞了几下。
外面寂静片刻，传来几个男人的吐嘈声。
“这女人叫得真他妈骚，到底干成什么样，连底下的枪声都没听见，他奶奶个腿的，老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别人在这高档饭店玩女人，我还得干杀人的脏活，晦气！”
“别抱怨了，去别处查查，段钰肯定没走远。”
“......”
脚步声远了，柳漾噤声，她尴尬片刻，“现在能出去了吗？”
段钰裸着上身，背对着柳漾，嗓音有些哑，“再等一等。”
柳漾捏着枪，站在角落，片刻，她说：“之前欠段先生的人情，这次还清了。”
男人没说话，柳漾看不到他的表情。
约莫几分钟后，段钰才说：“走！”
他拉开门，先一步出去。
柳漾跟在他身后。
然而脚还没迈出房门，忽地一声巨响，空气瞬间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
段钰脸色微变，转身去抓柳漾，没想到三楼突然塌了。
他掉到二楼的一瞬间，三楼顿时升起一场大火，断绝了逃生的路。
“柳漾！”段钰想回去，可饭店乱成一团，他被人群挤远。
正试图冲过拥挤的人群时，一个熟悉的影子先他一步冲进火海，身手敏捷地爬上三楼。
模糊的火光中，段钰看到柳漾娇小单薄的身子落入那人怀里。
段钰望着火光中依偎在一起的两团影子，停顿两秒，转身拎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趁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