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窟底层的石壁渗出粘稠的黑雾，落在地上凝成蠕动的暗影虫。杨辰踩着虫尸前行，神霄阴雷尺的雷光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尺身与空气摩擦的滋滋声，盖过了身后林野沉重的喘息。
“统领，凌月圣女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林野背着昏迷的凌月，玄铁盾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那鬼丹王到底在搞什么鬼？用活人炼药就算了，还掺了暗影兽的毒液……”
阿吉怀里的净灵草已所剩无几，绿色汁液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将暗影虫烧成青烟：“大长老说，鬼丹王是三百年前被逐出炼丹谷的叛徒，最擅长用邪术炼制‘鬼丹’，一颗就能让凡人获得暗影兽的力量，代价是魂魄被他奴役。”
话音未落，前方的黑雾突然分开，露出一座由白骨堆砌的丹炉。炉口泛着墨绿色的光，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手掌在药液里挣扎。炉旁站着个穿紫袍的老者，头发像枯草般纠结，指甲乌黑尖利，正用一根骨勺搅动炉内的药液，每搅一下，就有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炉中传出。
“终于来了。”老者缓缓转过身，脸上布满肉瘤，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杨辰，你的仙骨可是炼制‘至尊鬼丹’的最好药引，比这圣女的灵血珍贵多了。”
“鬼丹王！”凌汐的银翼在愤怒中颤抖，雷光劈向丹炉，却被炉壁弹回，“你把我姐姐的灵韵炼进了什么鬼东西里？”
鬼丹王舔了舔嘴唇，骨勺指向炉边的一排玉瓶：“别生气啊。你姐姐的血能中和毒液，正好用来做‘控兽丹’的药引。看到没？这些丹药能让暗影兽认主，等我一统三界，你们天羽族的翅膀，倒是不错的坐骑装饰。”
小貔貅从杨辰肩头跃下，金色的身影直扑鬼丹王，却被他甩出的一道黑气缠住。黑气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丹渣，粘在貔貅的绒毛上，竟让它的金光黯淡了几分。
“小家伙倒是有灵性。”鬼丹王啧啧称奇，“可惜啊，马上就要变成我的丹材了。”他抓起一把黑色的粉末撒向丹炉，炉内的药液突然沸腾，无数只暗影兽的虚影从炉口冲出，直扑杨辰等人。
“破邪剑！”杨辰将仙骨之力注入长剑，青金色的光纹扫过暗影兽虚影，那些邪祟瞬间化作青烟，被剑格吸收。神霄阴雷尺同时挥动，蓝紫色的雷光在地面炸出环形雷墙，将剩下的虚影困在其中。
林野趁机将凌月放在相对安全的石壁后，玄铁盾护住她的周身：“统领，我护着圣女，你们专心对付这老怪物！”
鬼丹王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陶坛，打开坛盖，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坛里装着数十颗黑红色的丹药，每颗都在微微跳动，像有心跳般。“尝尝这个。”他抓起一把丹药往空中一撒，丹药落地的瞬间化作数十个黑衣傀儡，这些傀儡的眼眶里燃烧着绿火，手里的骨刀泛着剧毒的寒光。
“是用修士残魂炼的‘傀儡丹’！”大长老的声音从杨辰的储物袋里传出，带着惊惧，“别被他们的刀划伤，毒液会侵蚀魂魄！”
凌汐的银羽化作光网，将傀儡罩在其中，却被傀儡手中的骨刀劈出无数破洞。阿吉突然想起什么，将最后一把净灵草点燃，绿色的烟火飘向傀儡，那些绿火眼眶竟开始滋滋作响，傀儡的动作也变得迟滞。
“有效！”阿吉大喊，“净灵草能克他们的残魂！”
杨辰抓住机会，破邪剑与归墟剑交叉成十字，青金色的剑气将最前面的傀儡劈成碎块。神霄阴雷尺的雷光紧随其后，将散落的丹渣彻底净化。但傀儡的数量太多，刚解决一批，鬼丹王又撒出一把丹药，新的傀儡从黑雾中爬起，源源不断。
“消耗战？”杨辰看穿了对方的意图，鬼丹王在拖延时间，等着丹炉里的控兽丹炼成，“小貔貅！”
趴在地上的小貔貅突然抬头，金色的漩涡在口中旋转，竟对着丹炉喷出一道金光。金光撞在炉壁上，炉内的药液剧烈翻滚，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连鬼丹王都被震得后退几步。
“找死！”鬼丹王怒喝一声，双手结印，丹炉突然倾斜，墨绿色的药液像瀑布般浇向小貔貅。杨辰眼疾手快，归墟剑划出光墙挡住药液，却见那些药液落地后竟化作无数条毒蛇，吐着信子缠向众人。
“这老东西的丹药千奇百怪！”林野用玄铁盾砸烂扑来的蛇群，盾面的毒液腐蚀声让人牙酸，“统领，得先毁了他的丹炉！”
杨辰看向丹炉底部，那里刻着与石台上相似的血色符文，显然是鬼丹王维持邪术的阵眼。他突然冲向鬼丹王，神霄阴雷尺的雷光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对方出手。
鬼丹王果然中计，骨勺带着黑气直刺杨辰心口，却没注意到杨辰的左手悄悄结了个破邪印。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三尺时，杨辰突然侧身，破邪印狠狠拍在鬼丹王的胸口，同时归墟剑反手刺向丹炉底部的符文。
“噗——”鬼丹王喷出一口黑血，胸前的肉瘤瞬间干瘪。丹炉底部的符文被剑气斩断，整个炉体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炉内的药液化作青烟消散，那些挣扎的手掌在空中凝聚成光点，渐渐升入洞穴顶部，像是获得了解脱。
傀儡们失去丹药支撑，纷纷化作黑灰。鬼丹王看着碎裂的丹炉，突然疯狂地大笑：“毁了又怎样？母巢的封印已经松动，我的控兽丹就算只成了一半，也能让暗影兽踏平三界！你们等着……”
他的话没说完，小貔貅突然扑上前，金色的漩涡将他整个人吞入腹中。吞完之后，小貔貅打了个带着黑灰的饱嗝，金色的绒毛上沾着几点血污，委屈地蹭了蹭杨辰的裤腿。
洞穴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石壁上水珠滴落的声音。凌汐冲到凌月身边，发现她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晕，呼吸也变得平稳——丹炉被毁，残留在她体内的邪力正在消退。
杨辰捡起地上一颗未被激活的傀儡丹，丹药在他掌心迅速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半片残魂。那残魂发出微弱的光芒，对着他拜了拜，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这些丹药里的，都是被他残害的修士。”林野看着丹炉的废墟，声音沉重，“玄铁卫的卷宗里记载，三年前有支商队失踪，恐怕就是被他抓来炼药了。”
阿吉用净灵草的灰烬覆盖住丹炉的碎片，低声道：“大长老说，炼丹本是救人的术法，被心术不正的人用了，才变成害人的邪术。就像这鬼丹王，他不是败给了我们，是败给了自己的贪婪。”
小貔貅蜷回杨辰肩头，金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些许后怕。杨辰摸了摸它的脑袋，看向洞穴深处——那里传来更加清晰的嘶吼，暗影兽母巢的气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鬼丹王虽死，但他炼制的控兽丹显然已经起了作用。那些被丹药控制的暗影兽，恐怕正在万魔窟的各个角落聚集，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休息片刻，继续往前走。”杨辰将破邪剑插回剑鞘，神霄阴雷尺的雷光在他掌心轻轻跳动，“母巢的封印，必须由我们亲手补上。”
凌汐扶着苏醒的凌月，姐妹俩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坚定。林野捡起玄铁盾，盾面的裂痕在仙骨之力的映照下，竟泛着一种浴火重生的光泽。
洞穴顶部的光点还在缓缓上升，像无数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那是被鬼丹王残害的生灵残魂，在获得解脱后，用最后的微光为他们照亮前路。
杨辰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但只要守住内心的清明，不被贪婪与仇恨吞噬，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能一步步踏过去。就像炼丹，唯有剔除杂质，才能炼出真正的良药；唯有守住本心，才能劈开最深的黑暗。
休息完毕，众人再次启程。神霄阴雷尺的雷光在前，破邪剑与归墟剑在后，小貔貅的金色身影在肩头跳跃，像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指引着他们走向那最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