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青膏县的俩兄弟,就是曾经在蓟县啸聚一方的流寇,高虎高豹兄弟俩。
这俩货曾聚集流寇逾万,后来被官府清剿之后,兄弟二人就此销声匿迹。
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就躲在这青膏县。
如今朝廷横征暴敛,较之往年更是变本加厉。
大量的百姓失去了土地,沦为大地主的佃农。
这让兄弟俩嗅到了机会,时不我待。
“大哥,我已经联络了各路兄弟。兄弟们都说,听你的。”
“好,咱们起事先不忙在这一时。豹子你记住了,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成于心思,谋于深思。”
“大哥你好有学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豹子,之前咱们愚昧无知。我也是读了书有了学问,才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事情若是想要成功,就要学会保密。言多必失,说多了就容易失败。想要成功,就要多思考。”
“知道了大哥,往后我也要识字。”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自从上次兄弟二人在蓟县起事失败之后,高虎深刻的认识到,没有文化的不足之处。
并不是这些官兵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自己不识字。
于是,在逃亡了青膏县的时候,高虎便开始读起了书。
读过书之后,高虎才明白人生大道理。之前为什么会失败,都是因为自己的鼠目寸光。
蓟县的乔文德突然天良发现,这才使得蓟县的百姓们,免于灭顶之灾。
青膏县就不一样了,官府到处拿人。
地主豪绅,更是肆意盘剥。
原本,收成还算不错的年景,突然涌现出大量的灾民。
没有胡羯人入侵,也没有旱灾涝灾蝗灾,偏偏百姓们就把日子构成了这个样子。
青膏县县令钱德昌,在衙门噼里啪啦的将算盘打的震天响。就差,打出火星子来了。
“钱大人,粮库的粮食,都快装不下了。”一名衙役,喜滋滋的来报。
钱德昌头也没有抬:“拿去卖了,将多出来的粮食,都运到临江县。那里,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小人听说这临江县,都是些胡羯商人,这...”
“这什么这,生意和谁做不是做。胡羯人怎地了,如今胡羯人并未侵我大康,怎地生意就做不得了!”
“小人的意思是说,就怕有人多管闲事,将此时往上告去。”
说罢,衙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房梁。
钱德昌也跟着抬起头,轻蔑的“哼”了一声:“上面,都是咱的人。想告,随他告去。”
当初胡羯人攻破了天门关,首当其冲的临江县失守。
胡羯人入城之后,便把临江县屠了个干净。
然临江县地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极其优越。
南来北往的客商,更是云集此处。
虽说临江县没了,可没多久这里,又成为了商旅贸易的集散地。
鉴于两个关系目前的状态,大康是严禁和胡羯进行贸易的。若是私自和胡羯人进行贸易往来,等同于卖国。
然而青膏县的县令钱德昌,压根就不在乎。
从百姓们手里搜刮来的钱粮堆积如山,正好拿来和胡羯人进行交易。
不止是粮食,铜铁甚至于兵器,都是来者不拒。
从当初云千川,让马六和宣州府张茂走私就能看得出来。
张茂甚至于把边军的铠甲、弓箭、刀枪剑戟等等,拿来和马六进行交易就能看得出来,大康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深秋过后,天气是一天寒似一天。
没有粮食果腹的穷苦百姓,开始了挨家挨户的乞讨。
大多数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乞讨也讨不到饭。
最后,灾民队伍越来越大。
冬天,就是老天爷专门来收割穷苦百姓性命的。
没有粮食,甚至于没有御寒的衣物。更别提,取暖的柴火了。
想要上山砍柴?
别说这山上光秃秃的想找个柴火都困难,就算是大山,那也是有主的。
不是说谁想砍,就能砍的。
“乔大人,京城的人已经到了。”蓟县衙门,邢捕头来到后院,找到了乔文德。
乔文德摆摆手:“你且去稳住他们,我还有些事。”
“大人,那些京里来的人都是来者不善啊,大人小心。”
“知道了。”
乔文德是从后院的偏门,离开的县衙。
作为一个知县,后院偏门那是下人走的。
人分三六九等,像是乔知县这样身份的人,是不能走小门的。
可他还是从后院偏门跑了,因为他知道,京城来宣旨的官员已经到了。
趁着被罢免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巷子里,已经有七八个人衙役等候多时了。
此时的乔文德早已不再坐轿,大腹便便的他催促着几个衙役:“走走走,快些走。”
衙役们引着乔文德,一路转了好几个巷子。
路上,众人都沉默不语。
而乔文德,则是狠狠的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说不后悔是假的,若是他和青膏县几个县令一样,对百姓横征暴敛,也断然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甜水巷,当初青竹帮鼎盛的时候,这条巷子是何等的繁华。
如今虽说冷清了许多,但是沿街店铺林立,作为蓟县最繁华的街道之一,甜水巷还是有不少的门面的。
衙役们带着乔文德,来到了一处客栈前。
乔文德也不等去通报,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衙役们慌忙跟在了身后,到了客栈之后,便发现几个头上裹着毛巾的西域商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些商人,正是西域文老国的商贾。
他们,是受胡羯可汗布日固德的吩咐,来蓟县刺探军情的。
“乔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守备营的千户云千川。”
一名说着蹩脚的汉语的文老国商人,站起身问道。
“云千川你们是见不到了,本官此次前来,是下逐客令的。”
“逐客令,逐谁的客。”
“逐你们,本官已经决定,将尔等轰出蓟县。自今而后,你们西域商贾休得在我们蓟县做生意。”
“凭什么!”那文老国商贾,登时大怒。
“就凭本官是蓟县的知县,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本官将你们悉数押入衙门大牢。来啊,将尔敢人等赶出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