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婚后岁月甜
暮春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光影。林悦倚着红木妆台，任由丫鬟为她绾起堕马髻，鬓边斜插的白玉兰在晨风里轻轻颤动。铜镜中映出袁慎的身影，他身着月白襕衫，手中握着一卷未完成的策论，目光却温柔地落在妻子身上：\"今日书院休沐，可要去西市看新到的波斯绸缎？\"
林悦转身时，裙裾扫过案上的青瓷花瓶，瓶中插着的海棠花瓣簌簌飘落：\"前儿听程少商来信说，北疆的苜蓿开得正好。\"话音未落，袁慎已取来鹤氅披在她肩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耳垂：\"待秋高气爽，我们便去北疆看望他们。\"
庭院中，紫藤花架下的石桌上摆着早膳。袁慎亲手将桂花蜜浇在糯米糕上，看着林悦咬下一口，嘴角沾着的糖霜让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拭。晨露未曦的花园里，两人踩着石板小径漫步，袁慎折下一枝带露的芍药，轻轻别进她发间：\"乐天诗云'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长安城的牡丹虽好，却不及你眉眼间的春意。\"
午后的书房弥漫着墨香。林悦跪坐在案几旁，看着袁慎挥毫写下《治安策》的续篇。他运笔如飞，狼毫在宣纸上留下苍劲的字迹，突然停笔笑道：\"前日你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倒让我想起管仲'政之所兴在顺民心'的论断......\"两人就这样从先秦诸子谈到本朝新政，直到暮色漫过窗棂，烛火渐次亮起。
这日袁慎从白鹿书院归来，怀中抱着一本陈旧的线装书，封皮上\"西京杂记\"四个隶书字已微微褪色。\"昭君快看！\"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书肆老板说是从洛阳老宅收来的，里面记载了不少霍光辅政时的秘闻。\"林悦凑近细看，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枫叶，墨迹间还留着前人批注的蝇头小字。两人就这样倚着书架，时而为某段掌故惊叹，时而为不同见解争论，直到更鼓声惊起窗外的夜莺。
初雪飘落时，林悦时常在廊下晒太阳。袁慎特意命人在她常坐的位置支起熏笼，又将暖手炉换成温润的羊脂玉。当大夫诊出喜脉的那日，他握着药方的手微微发颤，素来沉稳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快备上等的东阿阿胶，再去请太医院最擅女科的李太医！\"此后每日清晨，他都会亲自去厨房盯着厨子熬制燕窝粥，连林悦最爱吃的糖渍梅子，都要仔细检查是否去核。
然而，这份宁静在惊蛰过后被打破。战报传来时，袁慎正为林悦剥着新上市的荔枝。羊皮卷上\"匈奴十万铁骑犯境\"的字迹刺得他瞳孔骤缩，凌不疑的印鉴在末尾晕开墨痕。林悦见他脸色苍白，轻声问道：\"是北疆出事了？\"袁慎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忧虑：\"程少商随他同去。塞外苦寒，战场凶险......\"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柳枝，握紧的拳头在袖中微微发颤，\"当年他们护我们周全，如今......\"
夜色渐深，林悦倚在床头，看着袁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窗纸上，时而提笔欲书，时而又将竹简重重放下。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檐下归巢的宿鸟，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不知会将平静的生活推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