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烛影摇曳。花万紫倚在刘轩肩头,轻声问道:“夫君,你这样安排属下婚事,还不让他们办婚礼,是否太过草率?”
刘轩轻轻抚着她的秀发,解释道:“我早已瞧出他们两个相互有意,不过碍于身份未曾点破。我这样安排,就是想给晨风一个正妻的身份,再说特战队成员身份保密,也不能办婚礼。”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接着道:“其实,大多男人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繁缛的婚礼,而是要最后的结果。此刻阵风那小子,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
花万紫也笑了笑,支起身子,罗裳悄然滑落半肩,露出玉琢般的锁骨。她眼波流转似春水,低声暗示道:“夫君此刻,想不想开心?现在朽木在照看腐木,外面不会有人偷听了……”
此时,白驼帮聚义堂内灯火通明,帮中剩余的首脑全聚集在这里。
已经哭红双眼的马老三走到岳子涵面前,沙哑着嗓子说道:“小姐,帮主已入土为安。白驼帮不可一日无主,请小姐继位。”
岳子涵泪痕未干,连连摆手:“我一介女流,如何执掌帮务?马三哥原是副帮主,应该由你继任才是。”
马老三假意推辞再三,见岳子涵意决,目光转向东萍。
东萍因“悲伤过度”,还需两名婢女搀扶,她泣声道:“小妹不通武艺,更未理过帮务,实难当此大任。如今我帮八大香主殉难,两位副香主叛变,可谓人才凋零。正当用人之际,需得德高望重之人主持大局。妾身以为,马副帮主最为合适。”
马老三佯作沉吟,终是长叹:“马某便暂代此职,重振白驼帮。夫人小姐放心,必当竭力抚养四位公子成人,以慰岳帮主在天之灵……”
三日之后,岳子涵回到帅府教书。
一进书院,孩童们便如燕雀归巢般围拢上来:“岳先生,你回来啦,我们都想你了。”
岳子涵强抑悲戚,浅笑道:“这几日功课可曾懈怠?”
“没有。”众童齐声应道,一垂髫小儿捧纸上前:“阵风先生教我们习字来着。”
“阵风先生?”岳子涵展纸观瞧,见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正欲细问,那孩童又道:“师娘还教我们唱《我的华夏心》。”
“师娘?”岳子涵蓦然抬首,这才留意到阵风身侧立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但见二人衣袖相触,姿态亲昵,她心头如遭重击。
阵风走上前,道:“岳姑娘,你来了。”
岳子涵点点头,看向他身旁的晨风,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阵风侧身引见:“此乃拙荆晨风,前些日染了风寒,一直闭门休养。”
“嫂夫人好。”岳子涵敛衽一礼,声如碎玉。她本就因阵风疑心自己嫂嫂而不快,此刻感觉他刻意隐瞒婚配,心中又添几分疏离之意。
晨风回了一礼,正要讲话,却见苏文堂和刘轩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文堂走到岳子涵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子涵,你要坚强。”
“我会的。”岳子涵垂首低应,怕控制不住泪水流出,匆匆道:“我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苏文堂望着岳子涵渐远的背影,轻叹一声,与刘轩与步出书院,沿回廊缓行。
廊外细雪纷飞,如撒盐絮。刘轩停住脚步,说道:“苏镇守使,承蒙帅府军医悉心诊治,腐木伤势已愈七分。三日后我等便返中原。”
苏文堂凝视庭中飞雪,慨然道:“此番保全于阗,全仗陆公子火牛奇策,更得腐木大师阵斩敌酋。都护府上下感念不尽。”言罢微顿:“老夫原想多留诸位些时日,让孩童们听听中原故土风物。”
刘轩沉吟片刻:“我那书童阵风,虽才学浅薄,倒也通晓一些中原诗书。他心仪岳姑娘,愿留此执教。”
苏文堂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喜色。安西这片土地,已逾百年未见中原士子的身影,阵风虽只是一介书童,却生得玉树临风、举止清雅,实是难得一见的俊逸人物。
他心念电转,暗忖刘轩既然对岳家小姐无意,若能撮合阵风与子涵的姻缘,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虽说阵风已有正室,但依礼法纳子涵为平妻,于岳家而言,也不算失了体面。更重要的是,若是阵风夫妇能长留于阗,正可借二人之力,在此地弘扬华夏文化。
想到此处,苏文堂拱手道:“如此甚好!盼陆公子返回中原后,将安西孤军之事,奏于当今朝廷。他日陆公子再临西域,你我把酒言欢。”
刘轩还礼道:“大帅放心,在下定会将安西将士百年孤忠的消息带到长安。”
二人默立片刻,忽闻书院内孩童唱起了歌谣:“长江、长安……”苏文堂眼角微湿,叹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安西华夏子弟,只是在梦中想象过我天朝国都的样子……”
回到住处,但见满室珠光宝气。花万紫正对着一案金玉细细拣选,
刘轩一愣,问道:“傻妞,你干什么?”
花万紫舒展了一下身子,坐在床上,道:“帮阵风准备聘礼啊,你不是让他去追求岳姑娘,务必把人娶到手吗?”
刘轩恍然。穿越到这里多年,他已明白此世聘礼与前世的彩礼大不相同。
这里的聘礼,女方家多会以嫁妆形式带回夫家,再陪嫁大致相等的财物。世人常说的“十里红妆”,是真有的。那是女子在夫家说话的底气。所以,男女的婚姻,大多讲究门当户对。
当然,这里也有收彩礼的习俗,却多是男子纳妾时给女方父母的,女子无需带回。说穿了,这彩礼便是卖女儿的钱,一旦收下,女儿便是别家的人,纵使日后被送人转卖,娘家也再无权过问。
是以,当年刘轩迎娶宁欣月与张嫣时,两府陪嫁之丰,竟不逊于文帝所下聘礼。箱笼连绵如长龙,古籍珍玩充满栋,恰是“十里红妆”的真实写照。而后他纳苏娇娇与花万紫时,宁夫人却分文不取,言道:“此乃嫁女,非卖女也。”嫁妆虽简,反见真心。
当然,耶律朵朵、瑶辇听雪和萧轻语三人乃是草原女子,婚姻风俗与中原不同。石曼与孙芷若一个是“俘虏”一个是“罪女”,这几个人另当别论。
要说刘轩后宫的佳丽,他最亏欠的,就是柳柔。那时候他是真不懂这里的婚嫁规矩。堂堂巡抚千金,完全有资格做他平妻,他却为图省事纳其为妾。又让人送去了一大堆东西,倒像是买人似的。难怪柳修禅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