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龙牙镇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城头上的火把摇曳不定，守夜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武器，谁都不敢放松警惕。白天那两次攻击虽然被打退了，但北齐大军并没有撤退，而是在城外扎营，显然准备打持久战。
王瑾站在城头上，看着远处北齐军营里的点点火光，心情复杂。
白天的战斗让他彻底改变了对战争的认知。以前他以为战争就是那些话本里写的，英雄们策马扬鞭，一招制敌。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战争充满了血腥、残酷和无常。
“睡不着？”
赵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壶酒。
“嗯。”王瑾点点头，“一闭眼就想起白天的事。”
“第一次杀人都这样。”赵羽递给他酒壶，“喝口酒，会好一些。”
王瑾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很烈，烧得他咳嗽起来。
“慢点。”赵羽笑了笑，“这是军中的烧刀子，不是你们京城的黄酒。”
“赵大人，”王瑾擦擦眼泪，“你觉得我们能守住吗？”
“不知道。”赵羽很诚实，“北齐人比我们多十倍，装备也比我们好。硬拼的话，我们没有胜算。”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镇定？”
“因为慌乱解决不了问题。”赵羽看着远方，“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什么机会？”
赵羽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武飞雪这个人怎么样？”
王瑾想了想：“很厉害。白天要不是她，西段城墙早就被攻破了。”
“她确实很厉害。”赵羽点点头，“但她还有一个特点，你注意到了吗？”
“什么特点？”
“她很了解北齐人的战术。”赵羽若有所思地说，“今天下午，她预判了北齐人的三次佯攻，每次都提前做了准备。这种战术嗅觉，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王瑾皱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她在边关这几年，肯定和北齐人打过不少交道。”赵羽转过身来，“而且，她出现在龙牙镇的时机也很巧妙。”
王瑾心里一动。确实，武飞雪出现得太及时了。就在北齐大军压境的时候，她恰好带着一队精兵出现在龙牙镇。这未免太巧合了。
“你怀疑她？”
“我不怀疑任何人。”赵羽摇摇头，“但我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城下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趴在城垛上向下看去。
月光很暗，但还是能看到一些黑影在城墙根部蠕动。
“有人在挖墙根！”王瑾压低声音。
赵羽眯起眼睛：“不对，他们在挖地道。”
挖地道！王瑾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北齐人真的挖通了地道，那龙牙镇的城墙就形同虚设了。
“要不要叫醒大家？”
“不用。”赵羽摇摇头，“叫醒了也没用。城墙太厚，他们一晚上挖不透。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安心挖。”赵羽站起身来，“走，我们去找武飞雪。”
两人悄悄下了城头，来到武飞雪的住处。
武飞雪住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门外站着两个士兵。看到赵羽过来，士兵们立刻行礼。
“武将军在吗？”
“在的。”
赵羽敲了敲门：“武将军，我是赵羽。有急事相商。”
很快，门开了。武飞雪穿着单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刚刚睡醒。
“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北齐人在挖地道。”
武飞雪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确定吗？”
“确定。就在西段城墙下面。”
武飞雪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挖地道攻城，这是北齐人的常用战术。他们有专门的工兵队，很有经验。”
“那我们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主动出击，打掉他们的工兵队。”武飞雪说道，“但这很危险，而且不一定成功。”
“还有别的办法吗？”
武飞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有。我们可以反挖地道。”
“反挖地道？”
“对。我们从城内往外挖，在他们挖到城墙之前，先挖到他们的地道里。然后…”
“然后放火烧死他们！”王瑾眼睛一亮。
“不错。”武飞雪点点头，“但这需要很精确的计算。挖错了方向，就前功尽弃了。”
“那就开始挖吧。”赵羽做了决定，“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很快，一场秘密的挖掘行动开始了。
为了不惊动北齐人，他们选择了一间靠近城墙的民房作为起点。武飞雪亲自指挥，根据声音判断北齐人地道的位置和方向。
挖掘工作进行得很艰难。为了避免发出声响，他们只能用手挖，进度很慢。而且地下的土质很硬，挖起来费力得很。
王瑾也参与了挖掘。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手很快就磨破了，但他咬牙坚持着。
“快了。”武飞雪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着，“他们就在下面三尺的地方。”
又挖了一个时辰，终于挖通了。
一个黑洞出现在众人面前，从里面传出了细微的说话声。
“是北齐话。”武飞雪压低声音，“他们在下面商量明天的攻城计划。”
赵羽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早就准备好的火油和引火物被小心地放进了洞里。
“点火。”
火苗瞬间蹿进了地道，随即传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
“着火了！着火了！”
“快跑！”
“堵住！快堵住！”
地道里传出了混乱的喊叫声，然后是一阵阵咳嗽声。很显然，那些工兵被烟火熏得够呛。
“成功了！”王瑾兴奋地说。
但武飞雪却皱起了眉头：“不对。他们撤退得太快了。”
“什么意思？”
“正常情况下，工兵队会想办法扑灭火，而不是立刻撤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的地道已经挖得差不多了。”武飞雪脸色变了，“这可能是个陷阱！”
话音刚落，城外传来了震天的呐喊声。
“攻城！攻城！”
“不好！”赵羽脸色大变，“他们趁我们挖地道的时候发动了夜袭！”
众人急忙冲出民房，只见城外火光冲天，北齐大军正在全力攻城。而且，他们的攻击重点不是白天攻击的正面，而是防守薄弱的北门！
“武将军！”赵羽大喊，“你带人去支援北门！我去组织正面防守！”
“好！”
众人分头行动。王瑾跟着赵羽跑向正面城墙，心里却有些不安。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北齐人挖地道，正好被他们发现。然后在他们忙着反挖地道的时候，北齐人又发动了夜袭。
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而且，武飞雪对北齐人的战术为什么这么了解？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武家女儿吗？